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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 第46节 (第2/2页)

墨九的新婚之礼,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中开始的。太阳刚出现在天空,敲锣打鼓的乐礼就开始了,沿着无处不见的大红“囍”字,缀满了绸花的喜轿绕着国公府外的长街走了一圈,数十台嫁妆,排成两行,惹了整整一街人的眼。

“这哪家的姑娘,出福气了,瞧瞧人家这嫁妆……”

“出什么福气,萧家长孙……那是福气吗?你家姑娘嫁他去,乐不乐意?”

“我倒乐意,可萧家不乐意。”

“听说这小寡妇都嫁三次了,终于好命一回。”

“唉!不晓得萧大郎……会不会被她克去。”

“克去了,这喜事换丧事,国公府不又得排大宴?”

外面窃窃私语的声音,墨九都听不清,她昏昏欲睡地花轿里颠了一会,又回到萧宅的大门。轿门一撩,如花婆牵了她的手下来,门口有两个喜婆托着盛有谷子、豆子、果子和米的簸箕,在花轿四周抛撒,里里外外都不放过。果子一滚地,一些小子就哄笑着去拣。喜婆欢天喜地,一边撒谷米,一边说吉利话。

一撒荣华并富贵

二撒金玉满池堂

三撒三元及第早

四撒龙凤配呈祥

墨九盖着头,但谷米劈头盖脸一顿砸,落在脚下,她也都看得见。

想想,不由好笑。结婚不应该是漂亮的小花童,撒着满天的玫瑰花瓣吗,怎么变成了谷米?

五谷撒完,她盖头下的脸,已有些不耐烦。

好不容易被牵入喜堂,还有烦事——拜堂。

左右就这一遭,她也懒得拧了,由着喜娘牵引,提线木偶似的走来走去,情绪莫名又兴奋起来——考古的人,还有比亲历古代婚礼更有意义的体验吗?于是,这货完全把婚礼当成了游戏,就像去云南傣家过泼水节,去泸沽湖玩走婚一样,权当玩票的性质。

“牵巾子哩!”

如花婆喜气洋洋地喊着,递给墨九一条红绸布带,在她的唱声里,钟鼓乐之,人群却安静下来。

墨九好奇的捏了捏红绸巾子,不晓得红绸的另一头牵着的人是谁……萧大郎病了,谁会来替他亲迎拜堂?

这般与她牵着,该不会是一只公鸡嘛?

在她的猜测中,拜了天地祖宗高堂,又听见如花婆喊,“夫妻对拜——”

她被喜娘掰着肩膀转过来,抓住红绸的手狠狠一紧。

不是她紧张,而是她想扯紧一点,让对面那人站过来,她瞅是谁。

可那人不上当,纹丝不动,反正红绸巾子放松了。

墨九恨恨咬牙,好奇得很,又不敢揭盖头,只盯着对面男人的脚。

与她绣了鸳鸯的红绣鞋不同,那是一双短革皁靴,嵌了金线的靴头,分明是黑色的,她视线可见的袍角,也并非大红的喜服,还是黑色的,对面只有从他的臂弯处,垂下的一截红绸巾子……不穿喜服,证明他不是萧大郎,只替他行礼而已。

趁着夫妻对拜躬身行礼的当儿,她牵着红绸“站不稳”,脑袋便撞了过去。

那人一只手扶住她,袖风微拂间,她嗅到了薄荷清香味儿。

“萧六郎?”她低低喃喃,“你不是病了?”

喜堂上人声鼎沸,除了萧乾没有人听见她的声音。

可他没有说话,慢慢放开扶住她的手,与她保持距离。

“送入洞房!”如花婆越来越兴奋,声音也越发尖利。

墨九由着萧乾牵着红绸巾子走在前,带着她走,心里却在寻思,萧大郎连大礼都行不得,洞房肯定也没戏……那萧六郎该不会帮他大哥把人生大事也一并解决了吧?包娶媳妇儿,还包生娃?

这么一想,她觉得逗,“噗嗤”一声笑了。

萧乾脊背僵硬着,顿了下,她一个不察就撞在他背上。

“轰”一声,看热闹的人只觉好玩,都跟着大笑。

墨九撑着他宽阔的后背,慢慢退一步,却听他道:“嫂嫂仔细脚下。”

一声“嫂嫂”清冷疏离,像从九霄云外传来,与现场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墨九扁了扁嘴巴,觉得他这会儿的表情一定不像参加婚礼,而是像在办丧事……只不过她想不明白,依萧六郎在萧府的地位,若非他本人自愿,谁又能强迫他代行大礼?

她哼一声,又靠近些,低低问:“闷骚!莫非你暗恋我?”

萧乾还没有回答,她的背后就有人高声大喊:“慢着!”

那是一个小子的声音,带了一丝男孩刚变声的稚气与沙哑,“萧大郎这就娶妻了,难道我姐就白死了吗?”

坑深046米 六郎忙洞房

喜堂被人闹了,是一件不吉的事。看小说到闹人家的喜堂,却是一件损阴德的事,一般人都不会这么干。于是,那小儿满脸怨毒,语带恨意地冲进来一吼,热闹的喜堂便鸦雀无声了。

众人表情各异,都看着他暗自揣测。

那小子也就十五六岁,与薛昉差不多岁数,却不若薛昉稳重老诚,长了个周正模样,唇红齿白,身上衣衫质地不好,略有一些泛白,却洗得很干净,若非脸上扭曲的愤怒,其实生了副讨喜的面相。

萧运长是萧氏族长,自是容不得大郎的喜事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闹腾。

他一拍桌子,茶水便飞溅出去,“哪来的腌脏小儿,还不给老夫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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