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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深夜深沟救少妇 摊上酒楼跟奇人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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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林这才站起身形,出离了厅房,一直来到外面,张雄送至外面,童林告辞而去,不表张雄与镖局子的众人,单表童林。由打镖局子里出来,遛遛达达打算够奔安定门里富贵巷回家,又一想要抄个近儿走,遂一直顺着小道儿,够奔踩沟胡同,来到深沟湖同,自己往里面正走,隐隐的听得梆锣齐鸣,天交了二鼓。英雄正往前走,微微听见有刀声响亮,童林不由得一旺,遂往各处一看,四外无人,自己心中一想,四外无人,刀声何来?这不是奇怪吗!我倒要看看这个声音,从那儿来的。这才向四外一找,就见路西有个门儿,是一字墙的门楼儿,遂又回头看了看,并无来往的行人,遂将身形一晃,往上一纵,单臂膀跨住了门楼儿,低头往院内观看,南北的厢房,黑洞洞并无灯火,酉为上的上房,一明两暗,当中的堂屋里,并没有灯光,南面儿的暗间,也是漆黑,惟有北头儿这一闻屋中,却是灯烛辉煌,就见窗户纸上,人影儿隐隐,童林一看,不由得心中纳闷。这两个人髟儿在窗户照着,原来是一男一女,但只见女子的手中拿着一口刀,男子是劈手夺抢,童林一看,这才明白,大概他们两个人,是因为夺刀,故此撞的刀声响亮,又一想在这夜静更探之际,男女二人夺刀,据我想来非奸即盗,我童林蒙人抬爱,称我为侠客,既有侠客之名,我必要管天下不平之事,待我到里而看个水落石出。英雄想到这里,遂将身形一纵,轻轻的落在院中,蹑足潜踪,来至在有灯光的那间屋的窗台儿下,就慢慢的用手扶着窗台儿,侧耳细听。就听屋中有人说话,大概是一个半老的妇人,说道:“呦!你可不行,要说是动手,还得我自己亲自来,这个细活你作不了,头一样儿,你也没经验过,再要说你也不肯下手。”又听得有个男子说道:“你别看我不行,我这是慢慢的练练,越练不是胆子越大,手底下越稳吗。”又听妇人接着说道:“不是我不肯叫你下手,我恐怕体耽误事。”又听男子哼了一声说道“你这个妇人,我就不赞成,常言有句俗语儿说的明白,女子应当在家从父母,出阁就得从丈夫,丈夫死了,从自已的儿子,这叫女子的三从,我既是你的丈夫,你应学夫倡妇随,为什么我说话你不听呢?”男女正在辩嘴之际,童林在外面听着有点儿不明白,自己这才将蓝布大褂儿撩起来,一伸手由打兜里之中取出一根树棕来,用口内的唾沫闷湿了,将窗户纸刺了一个小窟窿,遂将树棕带起来,然后眇目往里观看,英雄不看则可,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但见靠着前檐的窗户,是一铺大炕,在炕上站着一个女子,看那个年纪,大概有个五十来岁,身上穿着个半截蓝布褂儿,相村青布的托领,左大襟,铜钮子,蓝布的中衣儿。往下边儿看,一对金莲,大概总有七八寸长,穿着一双软帮软底儿的鞋,鞋上还钉着五分多宽的白带子,就在他的脚面上一札。往脸上观看,好凶恶的一张脸面,真称得起是瓜子儿脸,可是大头儿朝下,漆黑的一脸麻子,两道黄焦焦的短眉毛,似有如无,深眼窝子,圆眼珠子,大蒜头的鼻子,厚嘴唇,还有点儿吊角口,一双小元宝耳朵,花白的头发,在当顶挽了一个髻儿,两双手攒着一口刀。就见在地下站着一个男子,看年岁也有六十挂零啦,上身穿着一个半截儿的蓝布褂儿,下身叫炕挡着看不见,往脸上观看,童林就知道他并非善类,但见他是黄扎扎的一张脸面,两道粗眉,一双三角儿眼,鹰鼻子,三角儿菱角口,两额高耸,颔下一部断梁的花白胡须,一双极大的薄片子耳朵,花白剪子股儿的小辫儿,也是双手抱着女子手中那口刀,正自相夺。再往炕上一看,放着一个皮夹子,已经打开啦,在皮夹子里面放营小刀子,小剪子,小钩子,小镊子,各种割切的小家伙。又见靠地下山墙的茶儿椅凳,均已挪开,就在山墙之上,有四个皮套儿,绷着一个年青的少妇,只见他赤条条身上并未穿着一件衣服,这田个皮套儿套着少妇的两只腕儿,和两只脚腕儿绷在墙上,在妇人头顶上面,有个钉子,头发已经打开,系在钉子上面,只见这个少妇,肚大已然成形。童林看罢,心中明白,就知道这一双男女,他们必然是拍花犯,他们见这个少妇身怀六甲,一定是要取这个婴胎紫河车,把这个东西取了去,好配熏香蒙汗药。童林暗自点了点头,心说,看起来这个少妇家中,祖德一定是不浅,要不然怎么会刀声响亮,叫我听见了呢,我既然看见拍花的这对狗男女,他们想逃,那是万不能够。英雄想到这里,赶紧来到堂屋的门首,伸手先把帘子掀起来,推了推屋门,已然关闭,童林一哈腰,伸手将门往上一托,然后轻轻的将门的插关拨开,轻轻的转身形,来到堂屋里面,将门仍然关好,这才来至在北暗间儿。伸手启软帘儿往里一看,但见那个妇人已然将刀夺在自己手内,由打炕上下来,擎刀奔少妇肚腹便扎,童林一看。不由得暗恨自己。看起来我这个镇八方紫面昆仑侠,枉有侠客之称了,这男女二人劈手夺刀,我由打外面来到屋中,倘若这男女二人有一个手快的,他们岂不早把这个少妇结果了性命,看起来我以后做事,必须要随机应变,动转快着一点儿才是。想到这里,自己一伸左手,掳住那婆子擎刀的手腕儿,往怀中一带,那妇人回头一看童林这张紫脸儿,就吓了一跳,将然要喊,童林一伸右手够奔他的脖项,用手一掐,然后将他的下巾刀夺过来,将那女子往地下一按,只见那个婆子瞪着两双眼睛张着大嘴,就是说不出话来,浑身也不能动转,就躺在了地下。

书中暗表。因为什么他张着嘴不能言语呢?皆因童林用右手把他脖项两旁的气带给捏闭啦,故此他不能言语。童林再一看那个男子,已经跪在地下,磕头有声,苦苦的哀求,童林也不问他甚么话,遂一掌先将他打倒,由打他的腰间解下裤腰带,将他捆好,童林又看了看那个婆子,然后在屋中找了一根布带子,也把他四马倒攒蹄儿捆好,然后用手一摩婆子的脖子,他这口气缓过来,才能说话,童林才问他二人的家乡住处,姓字名谁,只见那男女二人吓的哆哩哆嗦,慢慢的讲诉了一遍,童林听罢,不住的点头,心中暗恨。书中代表,这个男子姓张名唤张老,那个婆子是他妻室杨氏,他们夫妻二人,乃是由打四川而来,在四川成都府东南八十五里有一座山,名叫剑山,此山三面是水,就是后山是道,水里面有一座大岛,名叫蓬莱岛,里面有一个背叛大情国的奸王富昌富保臣,自立为英王,在里面招兵买马,聚草屯粮,收罗天下的英雄。其中有一个老道,姓华名图字亮羽,外号人称九尾金蝎道,在里面为英王设计图谋,英王遂封他为护国的军师,老道有一宗专门的能为,会配上等的熏香蒙汗药,此药配成之后,遣派山内能干之人,带往南七北六各省售卖,所得的这笔巨款,送至在剑山蓬莱岛,作为军饷之用。这个张老夫妇,他就是奉了华图的差遣,一共他们是五拨儿人,分拨儿来到北京城,九门八条大街城里关厢各处,专为取怀眙的妇人,腹内的婴胎紫河车。可有一节,他们专有这种能为瞧看,孕妇的肚腹一凸,他就看的出来怀胎几个月,是男是女,要是女胎,他们还不要,非得男胎才行呢,还得不过一百天,就存三个月的左右方能取用,看明白之后,他们再设骗人之策,巧扮行装,不是扮作串珠花儿的,就是卖野药儿的,好混人人家的宅内,然后再设计取人家孕妇的婴胎紫河车。不但竟取婴胎,他还要收童男童女的心肝二百,所为的是他们好配熏香蒙汗药,要做这种药,离了这几宗东西,那算不成。张老夫妇将这一席话说完了,复作出战战兢兢的样子来,央告童林,童林听完了一想,在北京城取婴胎紫河车的,还不止是他们夫妇二人,听他们所说,连他们夫妻二人,一共是五拨儿人,我既然知晓,人称我为侠客,我必要尽我的天职,遵行侠作义的宗旨,我必须通告当地的官人,调查他们的踪迹,也好与民除一大害。想到这里,遂向张老夫妇问道:“你们几时来到这一家,这一家儿姓字名谁,你可知道?”只见张老之妻杨氏向着童林说道:“好汉爷,你老人家饶命,我告诉您,我们夫妻二人由打四川来到了北京城,就住在德胜门外,德胜桥旁边小店儿之内,然后我们夫妻二人,就在城里关外,大小的胡同,各处一访怀胎的孕妇,前一天我走至在这个探沟胡同,我可就装扮的是个卖野药儿的,手中拿着虎掌子串铃,我一喊专治男妇老幼,各种的病症,喊完了我又把虎撑子连摇数声,忽然间由这个门口里头,出来一个少妇,把我叫了进来,到了里面他问我妇人有病能治吗?我就告诉他说,无论男妇老幼内外两科,我手到病除。他告诉我说,他每到吃完了饭以后,就作冷作烧,四肢无力。我这么一看,不由得心中喜悦,他那里是有病,分明是有了喜啦,我仔细一看,活该还是个男胎,看那个样子,大概不满一百天,也就在三个月的光景,我看完了才问他姓什么。他向我说他姓刘,他的丈夫就在西四牌楼天成布铺里做事,他还有老婆母左氏,年五十七岁,在前两天,这位左氏老太太上他们亲戚家里,行人情去啦,还没有回家,他所以才把我叫进来看看他的病,他好明白明白。他一听我告诉他是喜,他可就放了心啦,我又向他说道,别看你是喜,你这个胎气儿还不大稳,我给你点儿安胎的药,你寻常吃着,一则胎气儿平稳,再者分娩的时候还步受痛苦。我们两个人说完了话,我可就告诉他说,安胎药今天世着,明天要给你送了来,给钱不给钱的,全不要紧,一我这个治病,就为的是与人方便,我跟他把话说完了!遂告辞回归德胜桥的小店儿,到了小店儿里面,我等我们当家的张老,他是早出去啦,不过在外面要诓诱童男童女。我直等到天晚,我们当家的才回来。我就把遇见少妇怎样治病,前后的话,对着我们当家的细说了一遍,然后我们二人计议明白,明天我就在晚饭前,我给他送安胎药去,到了那个时候,我要是混进他的宅院,只要是他的婆婆不回来,我用蒙药把他蒙过去,你就在定更天前后,再到深沟胡同里找我去,我在他家的门首,用画石给你画上一个圈儿,你就按着圈儿找,就可以找到了。我们二人计议完毕,吃完了晚饭,可就睡了觉啦。顼到次日天明,我们夫妻二人起来,梳洗已毕,以至吃完了早饭,我们可也没出门儿,直顶到日色平西,我这才带着我的应用的物件,由打小店儿里起身,这才一直够奔深沟胡同。到了刘宅的门首,天可就快黑了,我回头看了看,四外无人,我这才打开包褒,由打里而取出画石,在刘宅的门外画了一个白圈儿,作为暗记儿。然后我一叫门,刘家的少妇把门给我开开,我提着包袱到了里面,他把大门关好,我跟着他一同来到屋中,我问他们老太太回来了没有,他告诉我说,他们老太太并未回来。我一想,这可是天很其便,老天爷助我成功,说话之间,他这才问道,你那安胎的药可曾带来,我遂将包袱打开,由打里面取出一丸子药来,实不相瞒,这一丸药就是蒙汗药,我把药递给他说,你先闻闻我这个药是清香扑鼻,他这才接过去闻,他这一闻不要紧,跟着就翻身栽倒。我这才急忙收拾他,将他浑身的衣服脱下来,我正在收抬之际,听外面叫门,我还是真害怕,怕的是刘家的老太太回来,我赶紧来到外面,一问谁叫门,听外面答言说道:“是我。”我一听是我们当家的张老来啦,我才放心。跟着我又问他外面有人没有,他说外面并无来往的行人,我这才给他开开街门,让他进来,然后回手关上街门,我们两个人往上房屋里走着,我们当家的问我,你这个活作完了吗?我说现在全作妥当了,就等你帮忙了。说着话,来到屋中,我们当家的由打身边把刀取出来,放在旁边儿,然后帮助我钉钉子,拴皮套,把妇人绷在后面的山墙之上,然后我们夫妻二人因为抢刀,争着动手,你老人家可就到了。这是一往从前的实话,求你老人家饶恕我们二人这两条狗命吧!下次我们可就不敢啦。”童林听罢,置作未闻,然后又往各处看了看,只见炕上被套的旁边儿,拴着一根绳儿,绳儿上面搭着一个白布单儿,童林伸手把布单儿取下来,背着脸儿拿着这个白布单儿,先把这个少妇的下身给他遮挡起来,然后由打地下把刀捡起来,擎在了手中,看了看就在桌案上面放着一个茶壶,童林用手摸了摸,这壶茶已经温凉啦,童林含了一口茶,对准少妇的面门一喷,一连气儿又喷了三口,只见那个少妇微然打了一个寒战,遂睁开杏眼往四下里一看,不由得就是一惊。只见旁边儿站着紫面的大汉,手中擎着一口刀,在地下躺着两个人全都是四马倒攒蹄儿捆着,细一看还是一男一女,又一看自己赤身露体,被绷在山墙之上,只吓的浑身抖战,击齿有声。童林一看,少妇已然苏醒过来,这才用手一指说道:“你不要害怕,我已然将这一双歹人拿获,我暂时先将你放下来。”说着话,童林用刀割断了皮套儿,把钉子上面的发髻也给他松下来,遂向步妇说道:“你赶紧将你的衣服穿好,我还有话说。”说着话,童林转了个脸朝外,这位少妇刘氏只臊得面红过耳,万般无奈,只得将自己的衣服穿好,然后跪倒身形,向童林磕头,遂说道:“好汉爷,请问你老人家尊姓大名,若非你老人家至此,焉有小妇人的命在。”童林急忙往旁边儿一闪身形,向少妇摆手说道:“你先起来,你也不必问我的名姓,所有你的事情,我也完全知道啦,看起来你一个年轻的少妇,真是不明世事,你的婆母未在家中,你就敢勾引这张狂无知的野妇,进到你的宅院,几乎遭此杀身之祸。也是你命不该绝,才叫我赶上此事,你也不必难过,你暂且看着这一对歹人,我到外面衙门里头去叫官人,将他二人带到衙中,依法惩办。”刘氏点头说道:“是。”童林这才来到院中,拧身上房,往各处一看,此时天色将交过了二鼓,自己这才将身形往下一纵,窜到胡同之内。童林一想,有心要到有司衙门,前去报案,无奈自己不认识衙门在那儿,想到这里,心说,莫若我够奔镖局子,叫他们来几个伙计,一则让他们看着张老夫妇,一面再叫他们上衙门里报案,岂不省了我多少手续,自己把主意拿定,这才一直够奔前门外双龙镖局而来。来到镖局子的门首,天还不到三更天,童林上了台阶儿,来到在过道里面,站在门灯下举目往两旁观看,就见两溜大板凳上面,坐着四名伙计,俱是彪形大汉。童林看罢这才向伙计们说道:“天到这般,你们怎么还没上门呢?”伙计闻听,赶紧站起身形,遂说道:“侠客爷,您这是又从那儿来?”童林说道:“我有点儿事,你们镖主在里面了吗?”伙计跟着说道:“在里面呢,我把您陪进去吧。”说着话,伙计头前带路,童林在后面跟随,一直来到厅房,伙计紧行了几步,来到大厅门首,伸手启帘笼,口中说道:“童侠客爷来啦!”此时落地子张雄正跟镖师讲论买卖呢,忽听伙计喊童侠客来啦,赶紧说了一声请,童林这才来至在厅房里面,张雄遂即问道:“侠客爷,天到这般时候,你还未回去,莫非有什么事吗?”童林遂就把自己误走深沟胡同,巧遇拍花犯人张老夫妇之事,从头至尾,对张雄细说了一遍,遂又说我这是前来找你,打算叫你派名伙计先到地面官署去报告,然后再打发几个精明强干的伙计去到深沟胡同刘宅,前去帮忙。落地燕子张雄听童林将话说完,遂即派伙计前去报案,一面派人到深淘胡同刘宅,前去看守张老夫妇,童林见张雄把诸事办理停妥,自己这才与张雄告辞回家。出离了镖局子,顺着前门大街遛遛达达,往前行走,将然走到了正阳门城根儿底下,猛抬头只见城墙之上,顺着城垛口,有一人施展夜行术的功夫,行走如飞。童林一看,心中想道,夜静更深,此人施展夜行术行走,据我所想,大概是个不良之辈,自已想到这里,心说,莫若我也上至在城墙上面,追赶此人,我倒要看看他是何如人也。想罢,自己这才将身形一晃,脚尖儿一点地,顺着城墙的平面儿,往上就爬,微有哧哧之声,转眼之间,已来到城墙的上面。书中代言,要是别人的夜行术,若要打算上城墙,必须先掏出飞抓百练锁,扔到城墙上面,先把城砖抓住,然后再用手持套练的绳子,脚尖儿着城墙,才能够爬上城去。要到了童林这儿就不然啦,前文已然表过,他在八卦山九宫连环堡,试艺五绝之时,他献过第五绝是,平行十三丈五,何况这小小的城墙,这就是童林在江西卧虎山,玉顶玉皇观,跟随二仙长练艺多年,故此才有这种绝艺。今天上到城墙上面,却毫不费力,童林来到城墙上面,抬头再看那个黑影,在前面行走如箭,童林遂在后面紧紧的追赶。书要简断,童林紧追也追不上,慢追那就不用说啦,更是追不上,童林心中想道,我在江西卧虎山学艺之时,曾有六年转树之功,要说我的脚程,并不算甚慢,今天为何追赶不上前面这条黑影呢?想到这里,心中着急,脚底下遂一用力,紧紧的追赶,猛然问不见了前面的黑影,童林遂向四外一看,此时天将微明,自己低头一看,已然围着城,跑了一个四面儿,自己也未追上,只得抖身形往下一纵,由城墙之上,跳到城根儿以下,自己这才遛遛达达的回家。一面走着,一面心中想道,由打我出世以来,我也未遇见过敌手,在江南的地面很遇了几位出名的侠客,我也未落在他人之后,今天晚晌我白白的追了一夜,竟会不曾追上这个人。一面想着,一面往前行走,这个时候已经天光大亮,自己往各处看了看,这才雇了一辆轿车儿,言明了车资六吊钱,拉到安定门里富贵巷。书不可重叔,车来到富贵巷口,童林跳下车来,来到自己的家门首,此时天光已然日上三竿,童林上台阶儿来到里面,一直够奔厅房,到了厅房里面一看,原来徒弟们将才练完了工夫,止在高谈阔论。徒弟一看老师来啦,俱都站起身形,童林遂向刘俊说道:“你先拿六吊钱,门外面有辆轿车,给他送去。”刘俊答应一声,转身形出去,然后吩咐手了人预备脸水,童林净面已毕,这才落坐吃茶,刘俊送完了车资回来,向童林说道:“老师一夜末回,您上那儿去啦?叫弟子等放心不下。”童林听罢此言,遂叹了一口气说道:“咳!你等要问,先坐在一旁,听为师对你们细说一遍。”徒弟们一齐答言,这才纷纷落坐,童林遂就把昨夜晚间,自己所经过的事情,对着徒弟们细说了一遍,直说到在城墙之上追那条黑影,直追了一夜,整整的围着城墙绕了一个四面儿,天光既亮,也擞追上那条黑影。徒弟们闻听此言,不由得就是一怔,童林遂又向众人说道:“你等众人练艺,千万不可大意,必须要加意的练习,就按为师我说吧,在江西卧虎山跟随你们的二位师祖,学艺多年,受尽了折磨,到而今我还栽了这么个筋斗呢!何况你等学而未成呢。”徒弟们闻听,遂说道谨遵师命,师徒在厅房之中,又讲了些个武术的精妙。书不重叙,童林在家中又教给徒弟们练艺,不知不觉已是暮春的天气了,每日二五更的工夫,看着徒弟们练完了,自己遂不让徒弟看见,暗地里还要温习温习自己的剑艺。童林由打玲珑岛事毕,蒙自己师伯老剑客庄道勤,赐与他一口秋风落叶扫的宝剑,终日不离他的左右,可有一节,要到他练剑的时候,是人都不叫知道,看起来童林可称得起善於藏艺。童林由打追黑影的那一天,心中才知道世界之七,武术精奇之人,不可枚举,虽然说跟随众人,在江南的地面游历了几处,所见之人物,并没有出我之右者,惟独这条黑影,叫我想起来,心中害怕,转瞬之间,又过了三个多月。

这一天,童林猛然间想起铁三爷所说的那位丁瑞龙,倒是个朋友,那时候铁三爷提说他没在家,这个时候已竟过了三个多月啦,不知道他可曾回来没有?就着我今天闲暇无事,我何不到辅盛镖局子里去看看,倘若是丁瑞龙已然回归了镖局,我可以跟他见面谈谈。想到这里,这才向刘俊说道:“我回头出去找个朋友去,你在家中看看体师弟们操练功夫,哪个要是不听说,回头我回来,必然贵备於他。”刘俊答应了一声是,童林遂把自已身上的衣服,整理了整理,又带上几两散碎的银子,嘱咐完了徒弟,这才站起身形,遛遛达达出了厅房,来到街门口,抬头看了看,天气也就在辰牌时分,自己这才出离了富贵巷,

值够奔正阳门,又往前走了工夫不大,就来到了天桥。童林一看作买作卖的,热闹非常,真称得起五方杂处,人烟稠密,也不过是各种的生意人,金,皮,彩,卦,会,柳,巡,无非是些个名利之徒。童林正往前走,一看就在路北里有个槟榔摊儿,这个槟榔摊儿可真讲究,支着一个蓝布帐子,在蓝布帐子下面,有两个高凳,架着案子,上面铺着蓝布的单儿,倒是很干净,在布单儿的了面,用竹板儿架出来的一层一层的类似台阶儿,在竹板儿上面摆着盛槟榔的簸萝,摆的是齐齐整整,在案子的旁边儿,放着一个小木柜儿,木柜的前面,放着一个墩子,墩子上面放着夹槟榔的铡刀。再一看旁边站着一个人,看年纪大概有个三十多岁,身穿半截蓝布褂儿,蓝布的中衣儿,白袜子,青布的皂鞋,腰中盘着一个蓝布的围裙。往脸上观看,四方的脸面,洁白的面皮,倒是精明强干的样子,看那个样儿,大概是将摆好了摊儿。就在这么个工夫,由打西面儿来了一个人,来到槟榔摊儿的前面,遂说道:“唔呀!掌柜的,你这是卖什么的?”卖槟榔的掌柜的一看,但见来的这个人说话是江南的口音,乃是中等的身材,身上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葛纱袍儿,脚底下穿着,双寸底儿的福字履,高腰儿的白裤子,往睑上观看,长的是上尖下圆的这么一张脸儿,黄淡淡的面色,两道细眉,直插入发,深眼窝子,二目光华精神矍烁,真称得起是黑眼珠多,白眼珠儿少,精神百倍,鼻如玉柱,唇似涂朱,两耳有轮,光头未戴着帽子,漆黑的一条发辫。卖槟榔的掌柜的看罢,这才说道:“先生,我们这是卖槟榔的。”就听那个南方人说道:“掌柜的,你这个槟榔结实不结实?”卖槟榔的掌柜的不由得一笑说道:“先生,您说这个话,岂不是取笑吗?我卖的这个槟榔,全是安南的槟榔,您不信我就拿刀给您铡开看看,准保里面都是白碴儿。”说着话,遂用手一指板子上面架着的槟榔簸箩说道,:“您瞧,我这簸萝里头的槟榔,一簸萝里头是一百个,您看这行簸箩里头是咸的,这一行簸箩里头是甜的,这几行簸箩里都是淡的,这些个全都是熟的,上面这一行是生的,还没有炒熟,下面这一行是铡碎了的,名叫崩刀,这个叫三角儿,您再看这个叫内子儿,不瞒您说,我所卖的这些槟榔,全是实的,没有不结实的。”那个南方人闻听,一摆手说道:“唔呀!我不信,据我的眼光看,你所摆的这些个槟榔,连一个结实的也没有。”卖槟榔的闻听此言,只气得将两只眼睛一瞪这才说道:“老先生,您说这话我不信,您既说我这个槟榔一个结实的都没有,您来看。”说话之间,卖槟榔的掌柜的将簸箩端起来说道:“先生,您看明白了没有,换这一簸萝是一百个,别说都不结实,您在这一簸萝里挑出一个不结实的来,这一簸箩就算您白吃。”那个南方人闻听,一笑说道:“掌柜的,我说你这个槟榔没有结实的还不信,我倒要叫你看看。”说着话,南方人将簸箩接过来,用左手托着簸箩,伸右手由打簸箩里取出一个槟榔来,用两个手指用力一捻,再一瞧这个槟榔,俱都成了细面儿,南方人这才说道:“掌柜的,你看看,我说你这槟榔不结实,你还不信,这一回你就信了吧!”卖槟榔掌柜的一看,就是一愣,心说,这个槟榔怎么会糟了呢?我用刀子往下铡,还费好大的力气呢,他竟不费吹灰之力捻,就会把槟榔捻的粉粉碎。又一想,也许南方人他能认的糟槟榔,也未可知,这才将脸换作了笑容说道:“那个糟也许您认的,你要是再捻碎一个,那就算我输。”南方人闻听一笑,随着又由打簸箩之中,取出一个槟榔来,照样一捻,还是粉碎。说着话,那个南方人他便继续着由打簸箩里面,往外取槟榔,取了来就捻,连捻碎了有三十多个,就在这般光景,看热闹的可就围不了少啦!童林也在其内,众人看着奇怪,卖槟榔的掌柜的在那里发怔,这个南方人一面捻着槟榔,随着呀呀的满嘴乱叫。众人一看,哄然大笑,他越喊叫,看热闹的是越笑,众人笑够多时,南方人用目往四外一看,但见所笑的众人,并不是笑自己捻槟榔,原来在自己的身背后,站着一个人,只见他长的是中等的身材,细腰札背,猿臂蜂腰,身穿蓝纱袍儿,通身绣着图龙花样儿,露着蓝绸子的中衣,脚底下是厚底儿云履,高腰儿的白袜子。再往脸上观看,四方的脸面,净白的面皮,两道长眉,直插入鬓,虎目圆翻,鼻高颧耸,三山得配,方阔海口,微有胡须,漆黑的一条发辫。自己看够多时,这才知道,四周围看热闹的众人不是笑自己捻槟榔出奇,自己早看明白啦,原来自己这一件鹅黄葛纱袍儿,后半身儿全成了筛子底儿啦!上面的窟窿,全像黄豆大小,故此招惹得众人大笑。自己这才向卖槟榔的说道:“掌柜,一共我这是捻坏了多少槟榔,我照价给你多少钱,”说着话,一伸手向腰中掏出一个白布的手布包儿来,打开包儿里面还有纸包,又把纸包儿打开,里面是雪花的白银,伸手取了一小块儿银子,大约重有八九钱,遂又向卖槟榔的说道:“唔呀!我给你这一块银子够不够,不够你只管说话。”卖槟榔的一看见银子,遂说道:“这一块银子用不了,再说我也有话在先,要将槟榔捏碎了,我就不要钱啦。”那个南方人闻听此言,不由得哈哈大笑,遂说道:“掌柜的,你是不知道,别说是槟榔,就是再比槟榔结实的东西,到了我的手内,也是这样一捻就碎的。”书中代言,这一手儿功夫,别人看着不明白,在人群之中,那一位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看见他捻槟榔不介意,童林明白这手儿功夫叫鹰爪力,这种功夫要是寻常人,他可练不了,若是成了名的英雄,差不多都有这手儿。童林看着穿黄袍的南方人捻槟榔,倒毫不介意,惟独看见那个穿蓝衣服的,却把童林吓了一跳,那个穿黄的捻一个槟榔,穿蓝的在后面用两个手指头在穿黄的后半身儿的衣服上面一捏,就是一个黄豆大的窟窿。童林看着,不由得诧异,心说,穿黄的这一手鹰爪力的功夫捻槟榔,捻的是硬的,倒不算出奇,惟有后面穿蓝的这个主儿,也是鹰爪力重手法的功夫,他可是捻软的,看起来穿蓝的这个主儿,比穿黄的武术强的多。童林正在看的出神之际,又见穿黄的由打腰中取出白布包儿来,往外拿银子,拿完了往兜里面一放,童林看的明白,就见穿蓝的这个主儿的手,顺着穿黄的手,也入在他兜囊之中,转眼之间,穿兰的那个人,巳然将穿黄的那个手巾包儿,拿在手内,回手揣在自己的怀中。那个穿黄的给完了卖槟榔的钱,自己回头伸手撩起自己的衣服,看了看上面的窟窿,不由得暗自吃惊,心说,要凭我这身武术,不敢说十分好,也总算不坏,为什么有人在后面捻我的衣服,我竟然不知道呢?各处再一看,并无别人临着自己近,惟有穿蓝纱袍儿的人,跟自己相离甚近,可有一节,要说衣服上的窟隆是人家捻的,我又没见着真凭实据,可也不敢问,自己复望一想,北京城果然有高人,此地我不可久居,我急速走开了吧,穿黄的人想到这里,自己这才往前行走。看热闹的众人随着哄然而散,惟独童林一看,准知道这一场事完不了,虽然穿黄的走啦,穿蓝的这个主儿,仍然在后面跟随。童林看罢多时,心说,我何不暗地跟随,倒看看他们两个人是何如人也?倘若是世上的高人,我跟他们近乎近乎,岂不又多得两个朋友,自己把主意拿定,也在后面跟随。只见他们两个人往西行走,往南又一拐,就见路西有一家饭馆儿,童林一看,但见那穿黄的南方人,跟穿蓝的那个人,一同进了饭馆儿。童林心中想道,他们两个人这一进饭馆儿,吃完了饭给钱的时候,准得打起来,我倒要看看这个热闹儿,自己想到这里,也来到饭馆的门首。童林一看,只见是坐西的门面,三间门脸带楼。迎面儿悬着一块匾额,上书金字写的是“醉月酒楼”,两旁边儿还有两块小匾额,一边儿写的是珍馐,一边写的是味美。童林看罢多时,迈步来至在里面,一看靠着南而儿是拦门柜,靠着西面儿是家伙格子,在里面故着杯碟筷箸,各种的食具,靠着南山墙也放着一个家伙格子,在里面放着酒壶酒杯,各种的酒器,门柜上放着四个大酒坛子,还真是老磁儿的,上面的花样儿,是顶天立地。书中代言,这都是康熙墨五彩,上而贴着红签儿,第一写的是远年花雕,第二个上面写的是碧绿茵陈,第三个上面写的是美味的乾酒,第四个写的是清香的玫瑰。在旁边厢放着一个文具盘儿,里面不过是纸笔墨砚,盘子旁边放着账匣,里面是各种的账目。在拦门柜的后面,坐着一位,看他那个年纪,也就在五十多岁,长的面带忠厚,真是一团和气,两撇墨髯,还戴着一付眼镜子,手中握笔,止在那里写账。听见有脚步的声音,遂即抬头观看,这才看见童林。遂即用手一指西面儿的楼梯儿说道:“客人,您楼上坐吧。”童林答言说道:“好吧。”手拄着栏杆,登登登的上了酒楼,来至在楼上,用目往各处里一瞧,一看靠着前边儿是明堂座位,摆列着金漆的八仙桌椅,在后面一溜的雅座儿,都挂着半截儿的蓝布帘儿。童林数了数雅座,一共是十五间,再一看吃饭的饭座,足有六成,只见穿黄的那个人,坐在靠着北面的一张桌儿上,穿蓝的那个主儿,坐在靠南边儿的一张桌儿上,童林看明白了,可就坐在西面儿的这张桌儿的后面。童林将要坐下,就见由打前面,走过一个跑堂的来。但见他长的年岁也就在二十来岁,白净的面皮,现剃的头,漆黑的一条发辫,身上穿着一件蓝布的裤褂儿,脚底下白袜青布皂鞋,腰中系着围裙,肩头之上搭着一块白汤布的代手,来到童林坐的这张桌儿上,笑嘻嘻的手持代手擦抹桌案,遂向童林说道:“客爷,老人家喝什么酒?我给您预备。”童林说道:“你把应时的酒菜,给我配上四碟儿,然后再给我烫上两壶白干酒。”伙计答应一声,去了工夫不大,只见他手中托着方漆盘,来到童林这张桌儿的前面,先摆好压桌的小菜碟儿,放好了杯箸,然后把烫得了的酒放在童林的面前,这才转身形去到别的桌儿上去照料。童林伸手把酒壶拿起来,满满的斟了一杯酒,然后用目往各处看了看,只见那个穿黄的南方人,正在自斟自饮喝得高兴之际,就见他一摆手向伙计说道:“唔呀!堂倌,你给我来一个炒苜蓿肉,我好下酒。”伙计答应一声是,就见那个穿蓝的也高声喊道:“唔呀!堂倌,你也给我来一个炒苜蓿肉,我好下酒。”伙计答言说道,“是。”去了工夫不大,只见伙计托着托盘,是热气腾腾,来到童林的桌儿前面,伸手把那四盘儿菜,一碟儿一碟儿的,放在桌案的当中说道:“客爷您看,这是我给您斟酌的四样儿菜,哪一个要是不合您的意,再给您换。”童林一看,是一碟儿炒腰花儿,一碟儿是爆全羊,一碟儿炒虾仁儿,那碟儿是溜里脊,童林看罢说道:“好好,这几样儿菜很好。”伙计这才转身形,离开桌案,去了工夫不见甚大,只见他手中托着盘儿,里面热气腾腾的放着一盘儿苜蓿肉,正自往前行走,就见穿蓝的这个主儿说道:“伙计,把这一盘儿苜蓿肉先放在我这里,我先就酒。”伙计赶紧带笑答言说道:“不成您哪,炒苜蓿肉是那位穿黄的先生先要的,您那一盘儿,随后就得。”就见穿蓝的这个主儿一瞪眼说道:“我叫你放在我这里,你就放在我这里,我们两个人虽然在两个桌子上吃饭,我们原是自己人。”伙计听罢此言,看了看他们两个人的穿着打扮,说话也都是南方的口音,也许是自己人,随着就把这个炒苜蓿肉,就放在这个穿蓝的面前。将然放好,就听穿黄的那个人,在那边喊道:“唔呀!堂倌啊,你这个买卖作的怎么不公道,我这里先要的炒苜蓿肉,他那边儿后要的炒苜蓿肉,你怎不先给我,反倒先给他呢?难道说你这个买卖,就不懂得先来后到吗?”伙计一听,赶紧带笑说道:“你老人家先别着急,那位穿蓝的说,他跟您是自己人,故尔我才放在那边儿。”穿黄的闻听,遂说道:“哪一个对你说是自己,你不要满嘴胡说。”就在这么个工夫,就听那个穿蓝的高声说道:“朋友,你不要着急,我看你是个朋友,我故尔才叫伙计把这个菜放在我这边儿,我原有意请你到我这边,我还要跟你淡谈。”穿黄的这个主儿一听,不由得另换了一副笑容,遂说道:“只要老兄不弃嫌,我倒要跟你近乎近乎。”穿蓝的随着一摆手,叫伙计把杯箸取过来,穿黄的这个人,也随着跟过来,这才跟穿蓝的两个人互相一抱拳,二人遂坐在张桌儿上,伙计将杯箸摆好,就见他们两个人推杯换盏,猜拳行令,真称得起一见如故。童林在一旁看着,不觉暗自好笑。童林这边儿也是自斟自饮,此时跑堂的伙计忙个不了,真称得起手忙脚乱,一次一次的挨桌往上献菜,霎时之间,酒肴满案。工夫不大,童林看那两个南方人饭毕,伙计急忙预备手巾,端过了漱口水,他们两个人漱口擦脸已毕,只见那个穿黄的,向着伙计说道:“唔呀,堂倌,我们这里一共吃了多少钱,你赶紧快把账条子给我拿来,我要看看。”伙计笑嘻嘻的一面收拾家俱一面核算账目,收拾已毕,伙计由打账房里开了一个条子来,笑嘻嘻来在桌案头里说道:“二位客爷请看,您这儿吃了一共是三两五钱五,您另外再赏小柜。”只见那个穿黄的伸手把账条子接过来,那一双手拿着账条子观看,那一双手拿牙签儿,不住的剔牙,看完了账条儿,这才向伙计说道:“我们两个人一共才吃了三两多银子,看起来不算多,连小柜儿钱我给四两银子好啦。”伙计急忙答言说道:“谢谢二位客爷,一就在这么个工夫。只见那个穿蓝的说道:“晤呀,这笔饭账算我给了。”穿黄的急忙摆手说道:“唔呀!老兄,那可不行哪,这个账条子已经是我接过来了,钱又不多,一共才四两银子,这笔钱一定是我给了。”那个穿蓝的又急忙说道:“不行不行,是我把你让到我这张桌儿上来的,也不是你自己到我这里来的,说起来,既然我把你让过来的,这笔账钱一定是我给了。”又见那个穿黄的着急说道:“不行,这笔饭账我若是让你给了,我是个王八羔子。”穿蓝的无法,遂说道:“那么我也不能让了,我要是给了,我恐怕你成了王八羔子。”穿黄的这才带笑说道:“这才是我的好朋友。”说着话,就见穿黄的一伸手,撩起他的黄葛纱袍儿,伸手向兜囊之中取银子,他这一掏银子不大紧要,就把在边的那位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童海川乐的笑不忍视,心说一会儿掏不出银子包儿来,他们两个人就要打起来啦。想罢将一头抬,只见那个穿黄的南方人,忽然作出一种惊惶的样子来,面带惭愧之容。遂向着那个穿蓝说道:“唔呀!我是个王八羔子,这笔饭账你替我给了吧!”穿蓝的闻听,不由得一笑,遂说道:“我说我给,你要说你给,这不是捣乱吗。”说活之间,就见这个穿蓝的主儿,一伸手由打腰中可就把那个白布包儿掏出来啦,穿黄的一看,就是一怔,不由得自己留神观看,只见穿蓝的这个主儿把手由包儿打开,里面露出了纸包儿,又见他将纸包儿打开,里面露出白花花的银两。穿黄的这个主儿仔细注目望着,看了看银子的块数,与自己那一包儿分毫无异。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着急,心说,银子包儿被他拿去,我倒不恼,最可恨的是,他把我这件鹅黄的葛纱袍后半身儿,用手捻了这么些个小窟隆,叫我丢人,看热闹的众人之中,倘若里面有那成名的英雄,看见他这样的奚落我,岂不将我这一世的英名,付与流水吗?自己想到这里,这才说道:“唔呀!混帐王八羔子,你害了我了,你偷了我的银子,我还不恼,你不该把我的衣服给我捻了这么些个小窟窿。”说着话,双手一推桌案,照着穿蓝的这个人便撞,穿蓝的这个主儿,急忙向右一闪身形,赶紧先把银了包儿往怀内一揣,这才向穿黄的说道:“朋友,你不要着急,要是动手你还不行,你要真打算动手,你随我到这厢来。”说着话,真奔楼窗前面,时逢夏令,楼窗全都敞着,这个穿蓝的用手扒着窗户探头往外看,看明白了,原来下面是一条后街,遂双手一按窗户板儿,腰中一叠劲儿,身形一晃,由打窗户里面,跳至在外面。穿黄的一看,眼就红了,遂即喊道:“唔呀!混帐东西,你偷了我的银子,你还想逃到那里,你就不用走了。”说着话,也来到楼窗的前面,纵身形也窜至外面。只顾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这么一走不要紧,把个跑堂伙计可就给吓着了,心说,他们两个人这么一走,这笔饭钱谁给呢?也许是他们两个人,作好了的伙局,吃喝完毕他们两个打架一走,然后这笔饭账,可就落在我身上啦,我焉能赔的起呢?就在这么个工夫,童林遂即向伙计说道,“你不要着急,他们两个人的饭账,跟我这笔饭账,你通通算在一起,你开个单子来,一共是多少钱,你到安定门里富贵巷找我,你打听贝勒府的教习就是我,我姓童名林号叫海川。”伙计闻听赶紧带笑说道:“原来是侠客爷。”书中代言,伙计怎么知道童林是位侠客呢?只皆因童林在骡马市大街,日会四杰,巧遇铁三爷,通报了他的名姓,所以人人皆知童林是一位镇八方紫面昆仑侠,自江南押解盗宝的二寇,回归了北京城,真称得起赫赫扬名,故此北京城九门八条大街,没有人不晓得童林这个侠客的故此今天一提,伙计就知道,遂带笑向童林说道:“侠客爷,既然有您搂起这笔饭钱来,别说是三两五两,就是三百两五百两,小子我也放心。”童林说道:“既然如此,我可要走啦。”童林这么一走,才勾引起僧俗道会洒海,童海川初次抛钺亮剑,三月三亮镖会,群雄纷争十三省总路镖头,请看下回,便知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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