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十指相扣,永不分离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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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大地。
陆净缓缓打坐调息的状态中退出来, 睁开眼,就是不断落下的飞絮。
晚风不大,雪落的轨迹就和雨落的轨迹重叠在一起。白天的变故被城祝司暂时封锁了, 梅城的人们只知道近城郊处的百弓庄坍塌了, 不知道自己熟悉的城池下有么一个可怖的血池, 如今,山脚的房屋起了灯, 昏黄的光窗户投出来, 被雪模糊成一团一团。
远远看, 好像一颗颗星星落在地面。
陆净怔怔地望着雪中的灯火。
时间好像一下子就倒退回转了。
——在清洲有个小小的叫做“枎城”的小地方, 忽然下山的太乙小师祖, 离家出走的药谷小公子, 被流放的山海阁少阁主,被驱逐出城祝司的无名小子,还有伪装了身份默默注视太乙小师祖的十巫首。
红衣烈烈的少年立在树梢。
提太一剑。
他说,他见过天上星辰多得数都数不清, 见过大地被彻底亮,要多亮有多亮,见过亿万光年看,厚土上一片璀璨。
“怎么了?”
不渡和尚看他发愣,问道。
“不渡, ”陆净音很轻, 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你说, 假如天空上都是星星,会多亮?”
“会很亮。”不渡和尚回答。
他也望向天池山下的城池。
托山而建的梅城房屋随山脉起伏,灰瓦白墙, 连排成片,顺雪水汇聚成的河谷向前。一到晚上,灯火就好似一条条星辰汇聚成的带子,散落在人间。或明或暗的灯火蜿蜒向很远的地方,渐远渐稀少。
最后零零星星,散黑暗中。
“很亮是有多亮?”
“很亮就是……”不渡和尚仰起头,看向天空,“就是以后的以后,星辰如灯,明月四照。人也好,妖也好,拉走在大地上,不用灯笼。天上的星星就能把路照得清清楚楚。到个时候,小孩子爬到树梢上,向城看,看到的就不是死魂野鬼,是高高低低的山。山连在一起,如龙如蛇。”
陆净不出,听他说话。
如果真的有么一天,四季轮回,花开花落。
人们与妖灵爱走到哪,就走到哪。
也没有走荒人。
也不需要一到瘴月就只能躲在城墙后。
“真好啊。”
“一会很好。”
沉默了一会,陆净将视线转回到天池山脚的城池上:“不渡,有时候,我挺害怕的。”
不渡和尚没有开口,等他往下说。
“十二年,我杀了很多人,也杀了很多妖,杀的人和妖越多,我就越觉得,其实人和妖没什么两样,有些时候,人还要更可怕一。妖的爱恨太过极端,人的贪欲太过难以估量。”陆净低头看自己的,“久了,我就会觉得害怕……处理了一个百弓庄,在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十个百个,千个百弓庄。永远也杀不完,永远也清不干净。”
纷争无休,苦海无涯。
他们真的能让天空布满星辰吗?
如今,连天道也坠了魔,好像就是在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丑陋的。他们怎么挣扎也无济于。
可他很害怕。
他怕大家已经这么努力了,最后却又回到原。
不渡和尚伸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心如明净,无烦亦无忧……好吧,不跟你瞎扯了,”不渡和尚挠了挠头皮,正经了一些,“我跟你说过,我师父怎么捡到我的没?”
陆净一思索,发现还真没听这家伙显摆过。
“我师父,个唠唠叨叨的老家伙,其实是圣莲里把我带回去的。”不渡和尚淡淡道,罕见地不嬉皮脸了,雪地的光落在他脸上,照得他面色如玉,洁净出尘,“他是奉佛陀命去找我的,我出生在六色圣莲池里。”
陆净瞪大眼,表情活像不渡和尚侮辱了他的某种信仰,一时间连感伤世都顾不上了,脱口而出:“你爹是莲花还是你娘是莲花?我操,你竟然还是个莲花精!话本里不是说花仙子一般都是女的,长得还很好看吗?”
——药谷醉风阁曾经有不少很受欢迎的这话本,都是莲花、兰花、梅花等等形,冰清玉洁的仙子恋慕上清风朗月的君子。
某位如今威风凛凛,白衣渡魂的命无常大毒师,年少时没少听这些折子遐想连篇。
“……”
不渡和尚的出尘玉相出现了一条裂缝。
“什么莲花不莲花的!!!”不渡和尚跳起来,一刀敲在陆净脑袋上,“这叫天生净魄。圣莲生于淤泥却脱于淤泥,我生来无父无母,是真真正正的六根清净,不染凡尘。我生来就能相观众生,所以我是天生佛子!懂吗?!”
“不行!”陆净斩钉截铁,“你换个竹子里出生的都比这个强!”
不渡和尚一言不发,开始解缠在腕上的佛珠。
——不是当初佛陀赐给他的菩提明净子。
菩提明净子在明晦夜分的时候,就丢在宪翼水畔了。
这一串佛珠,是不渡和尚自己做的。
十二年前,不渡和尚披发成佛后,就一路以自己的方式物理“超度众生”,杀的人和妖太多了,而且凡所作恶,无所容情。仙门对他颇有微词,佛宗内也争议不休,一度有护法金刚和禅师联合,在佛宗的“梵音法会”上发力,要请佛陀取消他这佛子称号。
不渡和尚的师父无尘禅师一人难辩众人,还有一位望与无尘大师不相上下的禅师,名曰“无净”。
无净禅师起笔,以金拟了佛子宗宗大不道举:
一曰不守清规,贪食酒肉。
二曰六根不净,千凡尘。
曰枉顾因果,好杀不渡。
四曰……
林林总总,正念着,就听见佛宗金塔的钟忽然被敲响了。
群僧闻望去,就见有一年轻的白衣僧人立于金塔上,双合十,朝众人欠身施礼。
正是不知何时归来的佛子不渡。
无净禅师喝问他:不尊佛法,擅登佛门净地,意欲何为?
不渡道:我观佛门不清净,特来净佛门。
一天,陆净蹲在佛宗边,将飞过山门的鸟东到西数了个遍,西到东也数了个清楚。百无聊赖,要开始数爬过地上的蚂蚁时,脚步自背后传来,一转头,夕阳正坠,佛门满目金辉。
金辉中慢慢走出位血衣僧。
腕挂白骨珠。
十名明面得道,却背地玷/污佛门的禅师护法,此就成了他上的一颗佛珠。随时岁增长,这串佛珠越来越长,佛子的地位也越来越少有人敢发质疑。佛珠乍一看,白净圆润,格可爱。但当它祭起时,每一颗珠子,就会作一颗狰狞的骷髅。
眼见着不渡和尚解下白骨珠,骷髅开始咔嚓咔嚓活动下颚骨,近距离作战就是个花架子的陆净赶紧收敛神色。
“圣莲亭亭,不染淤泥,除了不渡你,谁配得上一天生佛子。”
说着,他还起身,献媚似的地将坐着的石头让给不渡和尚,做了个“请”的势。
不渡和尚这才将佛珠重新缠绕回上,毫不客气地一人霸占了整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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