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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岂曰子无袍 (第2/2页)

三团长急切道:“为什么不把邙山炮营调回来?”

张旭振摇头:“一个团守邙山,本来就紧张,全靠大炮撑腰,如果撤回不过与对方形成炮战,还不如现在这样,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巷战还能限制对方发挥火力优势。”

三团长道:“军座!我带弟兄们出去!一定把河对岸的日军赶出去!”

张旭振坚决道:“不行,还不是时候,等对方再进来一些!明天我带人穿插过去,占领一个切割点,等天黑你再沿着切割点出击,我们一定要打个大胜仗!否则新五军一定笑话我们!那个宣霞父可没有打过这样的窝囊仗!”

“军座你可不能出马,万一有个闪失,谁来指挥部队?”

张旭振坚定道:“我死了,部队归你指挥!”

第二天,日军杀来,各处纷纷告急。

张旭振看着集结完毕的通讯连、侦察连两百多人的方阵:“警卫营已经划归第三团,火车站已经失守,现在我要带着你们夺回火车站,还要坚守到天黑,此一去生死未卜,为保国捐躯无可非议,但尽忠先得尽孝,我命令:家中独子者出列!”

无人出列。

“有妻儿者出列!”

还是无人出列。

张旭振哈哈笑道:“既然大家都心无牵挂,就一起去杀鬼子!”

“杀鬼子!杀鬼子!”下面一起高呼。

二百人呼啸着向火车站冲去,这些人手里全是“他妈孙”MP40之类的自动火力,射程近但射速快,如果在城外开阔地根本难以冲到日军面前,但在城内双方一照面就只剩下几十米距离,拼的就是快速射击,日军刚开一枪,往往就有几十发子弹回来,这一小队人可说是挡者披靡,如同混江龙他哥哥----没遮拦。

张旭振一路杀敌无数,终于抢占火车站,赶紧依靠坚固建筑组织防御,日军数次冲锋都被击退,眼看天就要黑了。

张旭振拧开水壶盖子,猛灌一口,想拧上盖子,警卫员小李过来:“军座,借口水喝。”

小李只有十七岁,平常张旭振威严易怒,身边人多有惧怕,只有这小李不怕张旭振,在军座面前该说说该笑笑,有时候还顶撞几句,张旭振也是一反常态对小毛孩子关爱有加,说两人情同父子也不为过。

小李从军座手里夺过水壶:“日的,一口水还啬皮?”

仰头喝了一口,噗,吐了一地,张旭振哈哈大笑。

小李咳嗽几声:“日的!是酒!”

张旭振感慨道:“正宗阳武县一毛辣!撤退时路过延津买的,不多了!”

小李疑惑道:“我跟你晚,不知道那些事,可你为啥往南撤?北沿不是可好吗?”

张旭振道:“好是好,沃野千里,都是平原,易攻难守,不得不撤!”

小李不信:“啥难守?第五军就守住了!还赶羊一样把老日往河里撵!听说河里有老鳖精!咬住老日小鸡不撒嘴,来打咱的小日本都木有小鸡了!”

张旭振笑得噎住:“傻孩子!”顺手拉过一具日军尸体解开裤子:“你看看有木有?”

小李却不看:“日的你学俺!木有就是木有!”

小李耍赖,老张无奈。

小李又天真地问:“听说你在上海那块根老日拼过刺刀?真的假的?”

张旭振点头:“那时候我在中央教导团,我们一个团顶住日军一个旅团三天三夜,杀日寇把黄浦江都染红了!”

小李听得聚精会神:“嗯!后来呢?”

“撤了!我们占尽优势,却灰溜溜撤出上海!”

“为啥呢?”

“唉!”

日军又冲上来,张旭振和小李趴在二楼的窗台上瞄准开枪。

这次日军复夺车站的决心很大,足有五百人投入进攻,战斗打得残酷而艰苦,日军最后还是被第六军击退,但二百来人只剩下不足五十,离天黑还有一个多小时。

张旭振指着车站广场左侧的那个建筑:“小李,咱不能死守这了,必须改变火力分配,那必须过去几个人!”

小李笑道:“啥点呀!我又不懂,你叫俺咋干俺咋干。”

张旭振豪气顿生:“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

“就咱俩?”

“就咱俩!”老张也学河南腔。

“日的!你还不怕,俺一个小兵怕个*!”

老张抱着一挺机枪,小李扛上两箱子弹,两人悄悄离开车站大楼,借地上的一堆堆瓦砾掩护,到了目标地。

这是一家饭店,门早被掀翻,两人从门板上过去,里面一片狼藉,桌子倒了一地,小李要上楼,张旭振拉住:“火力点越低杀伤力越大!咱就在这了!”

小李动手清理屋子,把桌子堆在门口,只留下下边半米高的空隙,张旭振从后厨搬来几袋粮食成八字状垒在两边。

小李不解:“日的!为啥留个喇叭?”

“这样会增加射界,也会挡住两边射来的子弹。”

“偶!我知道了,就是打人家一大片,人家打咱干瞪眼!”

张旭振真的感觉和小李在一起有那种血肉相连的感觉,一时脱口道:“小李,这仗打完,你干脆认我干爹算了!”

他心想我大小是个军长,叫这大字不识的小子认干爹实在是这小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啥!干爹!哈哈笑死我了!”小李竟然高兴得笑起来。

张旭振道:“笑!还不赶快叫爹!”

小李捂着肚子:“你*毛才多大!让俺给你叫爹!我是你大爷!”

张旭振气得眼冒金星:“老子大小是个军长!不识抬举!”

小李道:“俺爹六十七了,俺大姐也快五十了!给你叫爹,俺姐见了你得叫啥?你*能!想占俺便宜!俺才不上那个当!”

张旭振哭笑不得,遇到小李自己的智商急速下降,那里还有半分叱咤风云的气概:“好好,不认就不认!我给你叫爹行了吧!”

小李却道:“俺可受不起!日的!俺还没娶媳妇,要是人家一问,俺有个这么老的儿子,俺有嘴也说不清!”

张旭振气得拿起一张椅子朝小李砸去。

小李闪开:“要认,俺最多给你叫哥!你自己想吧!认还是不认?”

张旭振连忙开口:“认、认,不过在外人面前不准提,我丢不起那个人!”

小李在后面端来半盆面,找了三根筷子像模像样地插在里面,拉着军座跪倒磕头。

小李跪下:“先说好!咱可不兴反悔!”

张旭振也跪下:“决不食言!”

小李道:“我有个本家叔,比我小一岁,咱俩是兄弟,你以后见了他也得叫叔!”

两人正在扯皮,日军在门外经过,小李扑过去要开枪,老张拉住小声道:“等等!”

一直到前面枪声响起,广场上日军停止前进,老张才搂火,子弹射出成扇面装,日军瞬间倒下一大片。

小李惊讶,边上子弹边问:“为啥这一梭子打死那么多人?”

老张一边射击一边讲解:“正面,人都有防备,队形成一排站的开,打死一个,别的都卧倒,侧面敌人正好站成一列,一颗子弹能穿死好几个。”

正面受到阻击,侧面又遭遇突袭,日军不得不撤退,眼看天就要黑了,火车站又像卡在日军喉咙的钉子,拔之不去,日军只得休整。

张旭振和小李趁机撤回车站大厅。

第三团两小时后全部赶到,三团长见到满脸硝烟的张旭振一阵激动,张旭振恢复往日威严:“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三团长拍着胸脯:“有您的警卫营撑腰,几千弟兄憋了两天,火气大得很,今晚要不把老日屎打出来,您就枪毙我!”

有了车站这个出发阵地,第三团直接把进城的日军分割成两块,各处守军纷纷反击,日军被一点点压往城外。

战至天明,日军伤亡惨重,残部无奈撤出郑州,城内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城外,中岛今朝吾大失所望,看来失去斗志的日军即使有强大炮火,也难以攻坚,此时恰好十三师团自邙山头铩羽而归,铁头师团再次头破血流,俩师团长碰到一起那个牢骚发得,啧啧,简直不能描绘。

两人决定放弃郑州,沿京广线向南,攻击信阳,争取早日与多田俊部会师。

两人商议已定,最后一次来到前沿,看着城里房上隐约的人影,心里很不是滋味,三万人,竟然被一万人击退,伤亡四五千,连个响屁都不放灰溜溜离去,真是太丢人了!

中岛一气之下命令向城内开炮,一定要解了恨方才罢休。

张旭振和小李站在外围的房子上,大咧咧举着望远镜。

张旭振道:“看见木有!老日开始撤了!”

小李道:“你又学俺!”

张旭振道:“我学你?我这是在教你!日军的行军灶都拆了,说明他们下一顿不在这吃了,也就是说他们要走!老子教你看军情呢!”

小李道:“看就看吧,弄河南腔说啥哩?”

张旭振得意地哈哈大笑:“老子向国人证明了一件事,我不是不如宣霞父!老子得意!要学谁学谁!”说着变了腔调:“你虎呀!憋犊子玩意!”

小李听出不对:“这是哪的话?俺咋没听见过?”

张旭振道:“这是我家乡话,我也很久没有听到了!”说吧心里一酸,眼中竟留下泪来。

我的儿子如果活着,也十七岁了!这是张旭振的心里话,不过他从来没有提起。

日军炮阵地上忽然腾起一股烟雾,张旭振一脚把小李踢下房脊,小李身在半空就被爆炸的气浪推到院落外面,一阵炙烤的痛苦,小李晕了过去。

日军炮轰郑州,打了不一会,就草草收场,两个师团如丧家之犬,沿铁路向南逃窜。

汤恩伯手下号称几十万大军竟然不战而溃,给日军让开一条道路,两个残破师团直到富金山一带才遇上对手,成就了宋希濂部富金山大捷的辉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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