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看书

字:
关灯 护眼
微看书 > 烟霞 > 第66章 (双更)

Video Cover Image

第66章 (双更) (第1/2页)

微看书 vks.cc,最快更新烟霞!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凌晨的沐城远不似大都市那般繁华热闹,  夜生活趋近于无,这个时间段还亮着灯的,只有寥寥几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和快餐。

红与蓝招牌交错出现,  连带视觉都变得疲劳不堪。

闻越蕴第三次把又要往车窗靠的寻旎揽回自己肩头,  叹气说,“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睡觉不老实啊?”

寻旎含混不清地反驳,  “我儿哪有啊。”

倒装句惹得出租车司机师傅开怀问,“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那你俩是啥时候认识的啊?”

“……”闻越蕴默然片刻,  轻声答,  “十五岁时候吧。”

“那好多年了啊,还能是朋友,得珍惜。”司机师傅感慨道。

闻越蕴垂眼把寻旎无处安放乱摸的小手固定好,  悠悠回,  “十二年了,我小时候是在这边读书的。”

司机好奇问,  “哪个学校啊?”

——“沐城理工附中。”

“哦哦。”司机了然夸赞,“理工附可真是个好学校啊。”

闻越蕴懒声接,“是啊,师傅我睡会儿,到了喊我。”

闲谈停止,  她扫着一排排熟悉又陌生的街景,  眼睫轻颤。

过去七年里闻越蕴一次沐城都没有回来过,明外婆和她在一起,  明姑姑每年会来帝都过年,钟明与明柳夫妻俩加入了慈善基金会,同样久住北京。

没有回到沐城的理由,也没有刻意规避过从前的社交圈,  季舒白在帝都念本科那阵子,她若是回国,总是约在一起吃饭聊天的,寻旎常打高铁来北京小聚。

她们三的友谊其实没发生过什么巨大的变动,闻越蕴没提过为什么和陆离铮分手,仅说过身世,好友们同样缄口,再好奇也没问过。

是时间作弄,同途时亲密无间,各走各路后总不能在频繁回望,抓着过去不肯放。

早年带着颜表情的微信昵称早因实习参加工作不得不“庄重”被改掉。

年少的情谊像烈酒,后来酒精蒸干化作水,可必要时刻仍能供君解渴续命几轮。

出租车稳稳当当地停到闻越蕴报的小区门口,她花了点儿力气把寻旎拉下车。

微凉夜风撩掠,寻旎的酒跟着醒了七分,抓住闻越蕴的手疯狂摇头,“你可不能送我回家,我妈正更年期呢,太吓人了,她要是知道我又去喝酒,人就炸了,你拿我手机给备注母上的打个电话,就说我今晚睡你家吧。”

“拜托。”闻越蕴挑眉,“我说阿姨就能信了?”

寻旎委屈巴巴地盯着她哀求,“她当然信你了,你可比我亲女儿多了好吗?”

两个女孩子依偎着靠在路边,清寂月光映出一脸白。

这些年更改良多,却也有一成不变的。

闻越蕴拗不过她,还是为她拨了,三言两语,寻妈妈温柔和蔼,寒暄着问她这几年生活怎么样,讲自己有常看到她的新闻。

结果自然是相信了闻越蕴的话。

君悦大堂灯火通明,和夜色无声对垒。

闻越蕴左手勾着两只包包,右肩给寻旎搭,礼貌回绝了侍应生帮忙搀扶的请求,慢吞吞地往电梯口挪动。

她把包带往臂弯里晃,准备按下电梯时,一只冷白骨节分明的手抢先按亮按钮。

袖口上卷,露出段线条流畅的小臂,腕骨处黑色发圈扎眼,磨到银白的小月牙侧在内腕。

闻越蕴对这只手过度熟悉,头都不抬,反倒是酒醉三分醒的寻旎颇为礼貌,抬眼看向手的主人。

然后吐字非常清晰地问候了陆离铮句国粹,“我靠。”

陆离铮置若罔闻地退开,闻越蕴全程没抬头给过半个眼神。

他们或许是住同家酒店的,可她完全不在乎。

“你和陆离铮什么关系啊?他怎么阴魂不散的?”寻旎洗完澡后睡意全无,顶着厚重的干发帽在闻越蕴旁边坐下,晃荡着腿发问。

闻越蕴分她杯红酒,“喝点儿溜一溜。”

寻旎没推脱,接在手里,继续自己的话题,“不能说?”

君悦最顶层总统套,俯瞰整个西海湾与黄海海峡,月光下的海面宁静,波光与星光辉映。

闻越蕴晃着酒杯,透过圆弧玻璃再去看扭曲的景致,随口答,“睡过。”

“我当然知道你们以前睡过了,我问的是现在。”寻旎捂着嘴打哈欠,强调说。

飘窗的感应夜灯随着话音起落明明灭灭,闻越蕴字正腔圆地补全,“现在睡过,我不想睡了,所以扔掉了。”

清亮脆爽的嗓音打破深夜静谧,她们背靠着背坐,寻旎没办法自洒脱语气里窥到好友的表情。

酒精的后劲把思绪搅乱,寻旎拍着手雀跃道,“那你这儿干得挺漂亮啊,招之即来挥之气去,正好解决下生理需求,不开心了就踹,舒舒服服。”

“多谢夸奖。”闻越蕴指尖勾着睡裙的下摆拨弄,轻笑讲。

再回应她的是寻旎微弱的呼噜声,凌晨四点起来当伴娘,忙碌大半天,又喝了小半宿的酒,的确是该睡了。

闻越蕴小心翼翼地撤走自己,以靠枕把寻旎支撑好,去找了只吹风,轻柔地为寻旎吹干头发,才拍肩把人喊醒,要她去床上睡。

寻旎迷迷糊糊地搂着她蹭,念叨着,“我浅最好啦。”

故友和老同学到底还是习惯她从前的名字。

空调被滑落又被捞起,反复几次后闻越蕴终于认清,自己失眠的事实。

没有绣台或者勾线版用以打发时间的黑夜被拉得无限长,她坐回飘窗边,冰桶里的冰融掉许多,表层漂浮着没有棱角的碎冰。

闻越蕴捧了簇冰水混合物在掌心,凹凸破碎的月亮倒映水面,指缝里的水到底流干净,本就不完美的残月跟着消失无踪,徒留直达心扉的寒。

可能是踏足的这片第二故乡本来就承载了太多回忆,又或许是年少时每日见面、以为会当一辈子朋友人的再也不会重逢。

有种无法言明的酸涩在躯体里冲撞涌动,过去七年里闻越蕴只和林致远见过三次,其中两次都在帝都,还是大家都念本科那阵子,他来找季舒白,最后一次是在他的灵堂之上。

她在收到林致远讣文前,始终坚持这些年得比失多。

混沌几日到今宵,红白两事都告终,才倒出空来反思,当真的是这样吗?

奶奶临终前病情反复的那段日子里,并没有人来通知闻越蕴,当时她正在昏天黑地的筹备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的作品,想要完成一幅以我国宋朝名画《骷髅幻戏图》的刺绣蓝本作品,从筹备到成品花了大几个月的时间,用了五十多种针法来表诉故事,最后效果相当圆满,堪称苏绣工艺史上的一次创新性实践。

她是在终于松口气想联系奶奶的时候,才发现老人家已经仙逝的事实的,闻越蕴拿了奖,可无缘见到最后一面。

那几个月里的视频通话时,老人家的气色其实都还不错,实际是打足量的杜冷丁硬撑处的笑容。

她不许儿女通知闻越蕴自己将寿终正寝的事,坚持讲不能耽误孩子,总是孜孜不倦地提醒着她,“你要好好吃饭睡觉,忙起来也别饿到自己。”

后来闻越蕴就在和奶奶视频的时候给她直播吃饭,她在大洋彼岸的另一端,隔着屏幕含糊地讲自己的生活,奶奶总是回得时断时续。

“努力加餐饭。”这是钟奶奶病痛折磨中反复提及的意愿、也是写给她的遗愿。

闻越蕴哭着把奖杯放在墓前祭奠,她搬到沪城住过小半月,每天拎着午饭便当去墓园吃,打一把大大的太阳伞,将自己和奶奶的墓碑都罩起来,在她面前好好吃饭。

钟奶奶罹患癌症多年,后辈们反复演练告别的场景,悲痛后再昂州阔步地往下走,闻越蕴没为自己无法送终而难过。

可现在忽然给不出答案了,盖棺前,人总是没办法完整的评价这一生哪个选择最正确。

好在酒还是冷的,闻越蕴独酌,不再有多余的讲究,握着瓶口仰头直饮。

酒入愁肠,月影三人。

红葡萄酒果香馥郁,口感柔顺易饮,不觉间喝得有点儿多,闻越蕴迷离地张开五指,借月色去往墙上打手影。

一会儿是展翅欲飞的鸽子,一会儿又是活泼的小兔子。

“我还会点儿什么来着?”闻越蕴自言自语地嘟哝起来,缓慢变换手型,幽暗不规则的心形出现在墙壁。

她猛然收回手,摇着剩下的瓶底硬生生灌下去,奈何酒量太好,还不至到酩酊,无法沉眠至天明。

闻越蕴其实记不清自己是哪天开始又和陆离铮产生交集的,这人就那么生动的出现在自己四季的画面里。

大一时没什么朋友,每日中午会在叹息桥吃简餐,然后去读书馆伏案,到点继续下午的课程,被外婆与母亲照顾,生活相对规律健康。

三月是适合长靴短裙的季节,她外披着件牛仔外套,搂着书匆匆往家走,忽被悠扬的小提琴音吸引,寻着音拐过街角。

遥远地望见个熟悉的侧影,长风衣西裤,琴盒支在腿侧,陆离铮立在法国梧桐下拉琴,斑驳陆离的光倾了满身。路人对这个长相俊朗的东方男人投以瞩目,他旁若无人的回以琴音,冷淡的不似街头表演艺术家,这种矜贵气场,亦无人当他是卖艺的。

陆离铮出现在扫街摄影师的画面里、石阶写生画家的草稿中、唯独不闻越蕴眼底。

她没有再退回原途规避。

此路非她开,陆离铮可以在,但她凭什么要避呢?

闻越蕴原地半蹲,撕掉空白的笔记本页面,利索地折成了个小纸盒,才往陆离铮在的方向走。

她目不斜视地看大路的尽头,反倒是琴音乱了许多拍,泠冽的冷杉气味最浓重时,闻越蕴侧弯腰,锃光瓦亮的皮鞋跃入眼帘,她仰手把纸盒扔下,同时扔出的还有身上全部的零散硬币,随即潇洒离去。

春风迟迟,无法掀翻被硬币压住的纸盒,开始有新的路人弯腰,为陆离铮精湛而优雅的“卖艺”付费。

闻越蕴不曾回头,看不见背后如丝线般缠绕追随她的幽深晦涩目光,随着降噪耳机被塞入耳廓,连琴音都完全消失了。

那条路她常常经过,约莫是大半个月后,常在街中央支画板的长胡子老爷爷叫住她,礼貌的表示自己要换座城市速写了,某次画过她,不知道她要不要拿走?

闻越蕴好奇地停步,她不记得自己几时长久的站住过。

老爷爷从画箱里翻出画作,都是黑白素描,线条流畅利落,写实风格强,画面里的闻越蕴捧着纸杯,看向马路对面石阶,大提琴手正挥弦。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本站防护由 速盾独家赞助防护,被攻击选 速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