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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努力君 (第2/2页)

杨仪不禁也笑了。

隋子云道“那以后,我便以从之唤你,如何而你也不要再什么旅帅队正的。大家彼此相处还简单些。”

他虽带笑,眼神却极认真。

杨仪忖度,终于道“那、那我以后”她想着,自己当然不可以叫他“嬷嬷”,那甚是冒犯,叫他“子云”,又像是高攀了。

隋子云果真善解人意“我比你年长几岁,若你不嫌弃,或许可以叫我一声”

杨仪拱手“子云哥哥。”

隋子云一路送杨仪到下榻处。

屠竹正在洗衣裳,见她回来,忙先去给她倒水。

杨仪过意不去“我自己来。”

屠竹道“路上吩咐的叫熬的那药,已经差不多了,待会儿我洗完了旅帅的衣裳,便端来给杨先生喝。”

“多谢。”杨仪答应着,往外看了眼“旅帅何时换了衣裳”

“还不是”屠竹正要说,突然想到了什么,便改口“这两天总是打打杀杀,少不得沾沾染染的,偏我忘了给旅帅带换洗衣物,实在委屈了旅帅。就先洗出这两件来,天气好晒干了穿着也舒服。”

杨仪很惊讶于他的贴心,低头一想,问“我这两天有没有做了什么错事,比如冒犯了你们旅帅之类的。”

屠竹愣神“冒犯杨先生指的是怎么样的冒犯”

杨仪自己知道就好了,她苦笑“我也说不清,也许是我犯了你们旅帅的什么忌讳,又或者不经意间说错了话你是个精细人,有没有发觉”

杨仪只记得昨夜在中弥寨的时候,两人还十分融洽,算不上“相谈甚欢”,可也称得上“和平共处”。

在杨仪问及韩青之事的时候,他还笑说明日再告诉,免得她做噩梦,如此也堪称体贴了。

为何一夜之间判若两人见了她如见了剧毒之物,简直要退避舍。

她想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何况屠竹跟随薛放良久,自然贴心,所以来问他。

不料屠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没有啊,再说,旅帅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杨先生为何突然觉着自己冒犯了他,该不会是您自个儿多心了吧”

杨仪听见“多心”二字,思忖半天,把手中水杯放下“旅帅如今何在”

薛放掬了一捧水往脸上浇落,冰凉的江水在脸皮上撞了撞,哗啦啦洒下。

正觉清爽,就听见身后斧头道“杨先生”

薛放猛地睁开眼睛,江水入了眼中,煞的眼睛生疼。

他正直起身子,就看到杨仪淡色的袍摆在身前晃过“旅帅。”她叫,声音柔和的不像话。

薛放的头皮发紧,赶紧借着要毛巾擦脸的功夫转身。

敷衍地说道“哦,杨先生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杨仪打量着他的脸,他却把斧头递过来的巾子捂着大半张脸,乱擦一气。

“我思来想去,还是想亲自来回禀旅帅,方才狄将军叫我去诊脉”她斟酌着,这其实是她找的一个借口,不过是想借着这个,来看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多心”。

“我见嬷嬷跟你在一起,有什么你跟他说就行。”薛放把帕子随手扔给斧头“不用特意跑来。”

杨仪的心开始发冷。

大概是见她没出声,薛放仓促地瞥了她一眼“还有事儿”

从她进门,他竟是没正眼看过她一次。

杨仪知道这不是自己多心,而是他“成心”。

她本来该转身走开的。但

脚步才一挪,杨仪垂眸“旅帅,我人微言轻,但,有些话还是想说明白,我毕竟跟旅帅相处不多久,倘若我有什么言差语错,或者行事不当的地方,并非故意得罪,还请旅帅莫要误会。”

薛放沉默,顷刻后他淡笑道“误会什么误会,我跟你之间、哪儿有误会没什么大不了,你去吧。”

他的态度算不上冷若冰霜,但那拒人千里的气息已经叫杨仪窒息了。

“既然这样,那大概我是不该来这趟,”杨仪的心往下沉,但她的声音却平静的异常,她后退了一步“打扰了。”

并没有再看薛放一眼,杨仪转过身,前所未有的,她大步往外走去,因走的快,带着袍摆向后飘出老远。

“杨先生,杨”斧头追了两步,见她因走的快,身子猛地趔趄了一下,他大叫“您小心点摔着不是好玩的”

薛放听见“摔着”,猛然回头,可到底没有挪步。

斧头却跑回来“十七爷,您怎么了干吗那么对杨先生”

薛放睁大双眼“什么我怎么对他了我又没打他,也没骂他。”

斧头跺脚道“我可不是傻的,您刚才的那样儿,阴阳怪气儿,是对你讨厌的人才会的。我看得出来,杨先生当然也看得出来,你没见他走的那么快,还差点摔跤”

“你、你”薛放无言以对,索性撕破伪装“我就是不喜欢他,讨厌他,行不行”

斧头的眼睛也睁得溜圆“为什么昨儿还不是当宝贝一样的吗恨不得给人家去擦鞋,这会儿又怎么讨厌起来了”

“谁给他擦鞋”薛放怒喝了声“再敢乱说小心我揍你。”

斧头鼓着腮帮子“真有意思,爱的不行的是你,讨厌的也是你,我倒是替杨先生叫屈,方才他那样,差点要哭出来人家病恹恹的身子,跟着你跑来跑去,这会儿又在寨里救了那么多人,没夸赞赏赐就罢了,反而给人家冷脸子瞧,这可真是连我斧头都看不过去了。”

薛放双手叉腰“你是不是反了天跟我这儿叫什么”

不料斧头并不退让“他要真的杀人放火或者害了您,我当然不叫。可您这么委屈个好人,我当然替他叫不平。”

薛十七郎被挤兑的无法“谁说他没害我,他就害我了。”

“他哪害你了,怎么害的”斧头瞪大眼睛“我怎么就没瞧见再说杨先生那性子,您一根手指头就会把他戳死,他能害您”

薛放听不得这个“戳”字“你懂什么”

“我不懂,您是爷,您教我啊。”斧头的牙口不知在哪里磨的,极其锋利。

薛放忍了这大半天,实在憋不住了“他当然没那个狗胆,可是我就梦见他”

斧头发呆。

十七郎期期艾艾地“他、他捅了我,”话刚出口觉着不对,赶紧改了“不不,是扎总之,总之他想害我,他想拿刀子杀了我。”

斧头的嘴巴张的能吞下一口井“您说梦见”

薛放道“不行吗”

斧头匪夷所思“您是梦见杨先生拿刀子捅您”

他纠正“是砍,砍”

斧头不懂他为何要抠字眼,深吸了一口气“我的爷,原来您梦见杨先生想杀你。”

“怎么梦也是会很灵验的。”薛放咕哝。

他倒是没觉着他的梦会灵验,只是无端做那种梦,叫他心里膈应。

十七郎揉了揉眉角,水润在鬓边,还是有点难受。

斧头啧啧“明明比世人都明白的性子,怎么这上头儿就糊涂了自古老人的说法,梦都是反的,您越是梦见杨先生害你,他就越是对你好,会救你,这不正合了他那一手好医术怎么您竟转不过这个弯儿来非说人家害你”

“反反的”薛放听见了很关键的一个字。

似乎能起死回生的字。

斧头跺脚“自然是反的怎么这么不开窍”

杨仪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房中的。

屠竹已经洗好了衣裳,赶忙趁着有太阳晾晒起来,瞥见她回来便道“您回来的正好,我才把那汤药倒了出来,搁在里头桌上,先生趁热喝了吧。”

杨仪来到里屋,慢慢地坐下。

喘了一会儿,她闻到了桌子上的药味。

瞅了会儿,眼前那药碗从模糊到清晰又模糊起来,最终还是端了,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药自然是极苦的,但这又苦又暖的感觉,把她心里那股凉气总算压了下去。

杨仪重新站起身来,去收拾自己的包袱。

屠竹弄好了衣裳,进来看她喝了药没有,却见她正在系那包袱。

他道“要启程回郦阳了我来收拾就好。”

“不必,”杨仪动作一停,她看向屠竹“不是你们启程,是我自己要走。”

屠竹愕然“您自己为什么”

看她不答,屠竹有点着急“旅帅那边”

“旅帅知道,”杨仪轻声说了句,又补充“是旅帅的意思。”

屠竹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怎么可能。”

杨仪惨笑了笑“向来多谢照料,你去吧。这里我自己会弄”

屠竹满腹疑窦,想了想,还是去问别人吧,他赶紧出了门,想去找隋子云或者斧头打听打听消息。

谁知才出院子,就见薛放大步流星地往这里走了来。

“旅帅”屠竹赶忙住脚。

“杨”薛放道“先生呢”

“里头呢,”屠竹答了句又忙道“旅帅,怎么杨先生说要走还说是旅帅的意思您真的”

薛放脸色骤然变了,也不回答屠竹,一个箭步进了院子。

屠竹有心跟进去看看,歪头往里瞧了会儿,到底没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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