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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君 (第2/2页)

杨仪忽然道“你为什么跟她说我没了娘,是可怜人。”

杨登一顿,慢慢地坐了下来“我因为她当家,不过是想叫她对你好些。”

“我用不着,”杨仪冷笑“她不来害我,已经是我的福气。叫她对我好,是父亲你太过天真了。”

杨登怔怔地看着她“仪儿”

杨仪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两口“我昨日已经在老太太跟前跟她把话说开,彼此间水火不容,何况我也不想如昨日一般,就算出门给人看个诊,也要偷偷摸摸见不得人,搬出去是我想到的最好法子。”

“不行,”杨登还是那句话“先前你在外头如何我不管,如今回到家里,好歹是闺阁中的女孩儿,自己跑到外头去住,你真以为竟有这样简单”

这确实并不简单,杨仪女扮男装,在外头走动,没人知道身份,自然也没人说什么。

可若是太医杨家的闺中女孩儿独自一人出府居住,非但背后说嘴的会不计其数,更且安全可虞。

比如京内那些地痞无赖闲人等,最是消息灵通,无孔不入,谁敢料定这其中没有狗胆包天不顾王法的。

杨仪道“这当然不是简单的事,可若非没有办法,我也不开这个口了。”

“总有办法,”杨登不由分说“你且打消这个念头,我回府后立刻跟老太太跟你姨娘说以后、必定不准有人再给你不痛快,好不好”

杨登心想,今日总算把赵家的事情解决了,老太太那里必定高兴,此刻去说事,必然顺利。

至于顾莜那里,他也自有法子。

杨仪正在思虑,却听门外似有脚步声,而后是人声“车备好了”

另一个人回答“回主事,已经备妥了。”

杨登正觉着那人声音有些熟悉,听到后面叫“主事”,顿时确信无疑。

他起身开门,惊喜交加“俞主事,果真是你。”

郎中,俞星臣转身,脸上露出诧异神色“登老爷,巧的很。”

里间杨仪抬眸,淡淡看他一眼。

她起身,微微欠身。

俞星臣也点头回礼“仪姑娘也在。”

他又看向杨登道“我先前听人说,登老爷跟仪姑娘去了赵府,治好了小公子的病”

杨登忙道“还好没出大事。俞主事也听说了”

俞星臣笑道“这件事甚是轰动,方才我自街头上来,路边十个人倒有六七个在说此事的。多是赞扬”他看了眼杨仪,见她已经落座,手中捏着茶杯,脸色冷淡地望着窗外,白瓷的颜色跟她的手,脸颊乃至脖颈,竟相映生辉。

他顿了顿“多是赞扬登老爷跟杨家,毕竟不愧太医杨家之名。”

杨登慌忙摆手“罢了,这些虚名无足轻重,宁肯无事。”

寒暄了几句,杨登问“俞主事怎会在此”

俞星臣道“本来有人约在这里,谁知他们竟临时有事,叫人无奈。”

杨登忙道“那不如一同坐会儿”

俞星臣又看了眼杨仪,见她仍是只管看着窗外,以他这矜贵自知的性情,当然是知难而退。

可偏偏“自打回京就一直忙于公务,今日索性偷闲半日也好。”

杨登也有点意外他竟答应了,忙请他入内,又寒暄道“听说进来俞主事调了职是高升了我只听他们略说了一句,并不真切。”说话间便给他斟了茶。

俞星臣忙道“多谢。”又道“近来有关巡检司的非议甚嚣尘上,皇上闻听,觉着地方巡检司多有亟待肃查整改之处,便调我任巡察使,算不得高升。”

杨登笑道“这是极考量人的能耐、办正事的差使,若办得好必定高升,以俞主事之能,自然指日可待。”

俞星臣道“托二爷吉言了。”

杨仪因听见他说“巡检司”,不由转头看向俞星臣。

她印象里俞星臣好像一直都在兵部当她嫁了的时候,人家已经是正经四品的兵部侍郎了,炙手可热,怎么又跑到巡检司去了虽然巡检司也同属兵部,但

杨登没留意杨仪的异常,只顾问俞星臣“对了,照县那案子据说结了又到底是怎样,为何说是跟照县巡检司的旅帅有关呢你可知情”

俞星臣道“我今日才看过卷宗,这个跟萧太康不相干,犯案的是萧旅帅手下一名主簿,极是奸猾,萧太康不过是被蒙蔽其中,当初照县巡检司失火,就是那主簿恨萧太康一力追查他,想借机将其烧死。后来萧太康知道了真相,又因为那主簿为灭口还杀了巡检司一名仵作,所以萧旅帅竟无法容忍,在亲手将凶徒杀死之后,竟自戕了。”

这就是京畿巡检司最终的定案。至于那孙五家人,念在孙五只是被挑唆要挟,并不追究。

那原本嚷着头疼脑热的王财主闻听,病情不药而愈,只是他家里也因此赔出若干银子给孙家,谁叫他诬赖人在先,讹诈在后。

至于沈暂家里,也自有巡检司拨了相应抚恤金额,足够孤儿寡母度日。不管如何,那一对母子才是最无辜的。

杨登听得连连吸气“竟然如此这这萧旅帅也太刚烈正直了些,何必为一个凶徒赔上性命”

俞星臣道“谁说不是呢。大概,是因为萧旅帅无法容忍被自己所信任之人欺骗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看了杨仪一眼。

杨登完全没听出他言外之意,又问道“这个案子,是不是扈远侯家的十七郎侦办的”

俞星臣道“正是他,还有鸡鸣县的陈十九郎。”

杨登不由笑道“我就知道十七不错,呵,又加上一个十九郎,这可真是英雄出少年。”

俞星臣瞅了他一眼,喝茶。

杨仪一边听着俞星臣说起照县案子,一边出神,蓦地听陈登提起薛放,心头一动,竟不知薛放现下如何了。

她本以为父亲能问一问,谁知杨登似无这意思,杨仪索性问“俞大人可知道薛旅帅如今在何处”

俞星臣道“先前京畿司传他回京面禀案情,他并没随召,这会儿大概还在照县吧。”

杨登听得奇怪“仪儿,你为何称呼十七为旅帅他如今是巡检司的”

俞星臣见他忘了,便道“参将。想必仪姑娘是因为不清楚,一时弄错了。”

杨仪望向俞星臣,见他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谎,心里却也想到了一件事。

本想找个机会跟他私下里说几句,谁知俞星臣见她频频盯着自己,他便有所察觉,竟对杨登道“方才我叫人备马,怕他们找不到人,能否劳烦登老爷去说一声”

杨登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忙起身往外。

俞星臣便看着杨仪“可是有事。”

杨仪真是服了他,简直像是会读人的心“还记得太常寺的那位白博士”

俞星臣道“自然,怎样”

杨仪道“他向父亲求诊。父亲有意给他开药。”

“情理之中,理所当然。”俞星臣回答。

杨仪皱眉“此事怕不太妥当。俞大人能不能能不能想个法子,别叫白博士吃父亲给的药。”

“为何”俞星臣的眼神稍稍变化“或者你以为,登二爷的诊断有误”

“我并不知,但是,”杨仪斟酌“谨慎起见,白博士还是别吃那些药为妙。”

俞星臣道“若是觉着登二爷药方有误,为何你不给他诊一诊,毕竟救我所知,白兄本是要求诊于你,只因你是女子才罢休。”

杨仪淡淡道“我不通此道。”

俞星臣微微一笑“不通可据我所知,从之先生在照县,勘查尸首,审问凶嫌,可都是如鱼得水,风生水起。”

杨仪悚然他是怎么知道的竟还如此详细

俞星臣看着杨仪黑白分明的眸子,又道“只是我不知,你何时又成了鸡鸣县严仵作的同门至于姑娘关于尸首以及案情的那些所知所言,种种惊世骇俗,匪夷所思,连严仵作都惊叹不已,甘拜下风,试问区区不举之症,又有什么不通的呢”

杨仪蓦地站了起来。

俞星臣则看着她压在手底的那盏茶,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她又要把茶泼在自己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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