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章再忆-青云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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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年前的仍旧是较为平常的一日，天色明朗，云随风移，林间躁动，飞鸟惊掠。

驼篱抬头眯眼看了一眼日头，觉着尚早，拢了背上湿柴，便卷着裤腿攀上一处丘陵。在这阳光甚好，驼篱把柴解下放在一边，就立马盘腿坐下歇息。他取下腰间缠着干粮袋和水囊，心情如这天气一般畅快，大口吃喝起来，只是还未吃上几口，就听得苍老愤怒的声音钻进他耳朵骂他道：“捡了柴便快些回来！你自个倒是吃得欢，老子已从早饿到现在，那被猎杀的野鸡都僵了身子出了臭味了！”

闻言驼篱好心情烟消云散，嘴里吃的喝的还未咽下的尽数咽了下去，因咽得太急差点噎住，他难受的咳嗽，红了整张脸，可又不敢耽误，急忙起来，边挂好干粮袋和水囊，边捡起地上胳膊粗的树枝叉进柴捆里，微歪腰借力往背上一带，把树枝扛在肩上，边回青云老道：“对不起师父，我现在就回去。”

说着赶紧滚下丘陵，捡起刚才丢在地上的草帽挂在脖上往青云老道洞府处赶。

一路上青云老道絮絮叨叨个没完，驼篱心有怨气但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他知道青云老道看得见，也听得见他说出口的抱怨与恨意。他曾经就有在背后说青云老道的坏话，结果第二天去见青云老道时被其一顿折磨。不过没关系，驼篱善蛰伏忍耐，只要可以获得长生，他现在无所谓被那老头折辱。

被青云老道磨砺了几年，驼篱耐力与身体素质今非昔比，他在一年前已正式入道，现在虽然境界较低，却也与普通人大不相同。驼篱行路足尖点地，迅疾只出残影，树叶打过面部与裸露的手臂，红了一道又快速恢复，这些痛在此时的驼篱看来如同挠痒痒似的。

青云老道居在悬崖峭壁开凿的山洞里，他给自己住的这个山洞挂了一块木牌，用木炭在上面写了“青云居”三字，对此青云老道颇为满意与骄傲。

驼篱是偶然遇见他的。

青云老道在清湖村里是守护他们村子的“大人”，是受尊敬与敬仰的“老不死”，深山里的村民们愚昧，尤其是这年轻一代被洗脑得更甚，信奉青云老道是深山里成精的猿猴坐化为的仙人。

五年前，驼篱为给黄岐爱更好的生活，不顾父母留下的劝告，毅然决然回到清湖村寻祖上宝物，黄岐爱想与他一起，二人多番协商之后，驼篱与妻子黄岐爱搬来这里，落居清湖村村尾。他对于清湖村尊敬无比的青云老道嗤之以鼻，要说仙人，他家娘子才是正儿八经的仙人，他见过真的仙人，又怎会稀罕那假的？

但是，斗转星移，日月流转，当黄岐爱为他成为凡人，他对长生奇异的生了执念之后，他们夫妻之间却渐生猜疑，争吵不断，渐行渐远。

深山老林，电闪雷鸣，驼篱因与黄岐爱再次争吵，赌气进入大山打猎，却差点死在倾盆大雨里的深山中。后是那青云老道救的他。醒来后的驼篱得知青云老道的身份，有些畏惧青云老道，不知这老头是人是妖，是好是坏。青云老道见他是个好苗子，想要收他为徒，便用长生诱惑他，以幻境的无上荣光让他感受，让他一尝，就再也忘不掉的权力。

初时驼篱十分犹豫，又有些心动，在青云老道多番劝说与造出的幻觉中，跪下拜青云为师。

他还是想要长生。

或许在最开始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偏移一方，连他自己也是知道的，如若他是坚定不移，青云老道问他是否想长生时，他便不会说出“我这种人也能修炼吗”的话了。

……

这天说变就变，明明刚才还阳光万顷，现在却大雨倾盆，驼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顺着藤蔓爬下，进到山洞，又抹了一把雨水。把肩上的柴丢在一旁，拿下脖子上的帽子，驼篱走向那个闭眼盘腿坐在石床上衣衫干净整洁的青云老道。

石床上铺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稻草，没有收拾的被褥杂乱的堆在青云老道背后。石床下放着一双草鞋，是驼篱给青云老道做的，落了许多灰，其实那双鞋是崭新的未穿过的，青云老道碰都没有碰过，当时还嘲讽好心给他做这双鞋的驼篱在做“无用功”。

仔细看，驼篱发现他身上穿的衣服有些眼熟，知道他又穿了自己的衣服，驼篱心中恼怨，不敢说出，他不敢惹这个一只手就能捏死他的将近半仙的老头。

驼篱低头朝青云老道拱手道：“师父安好。”青云老道没理他。

青云老道本不是个好说话的，驼篱的迟到让他发怒。先前驼篱出去时信誓旦旦说会早些回来，后来还是他催促才赶回来，他不喜欢没有信用的年轻人。要不是现在这个不守信用的年轻人是他这百年来觉得尚可的留下来继承衣钵的继承人，驼篱或许早就死在那个电闪雷鸣的暴雨天里了。

青云老道现在脾气还没有消，他对驼篱一向态度恶劣，现在更甚，他拿起放在床上的血已经流干的野鸡丢到驼篱脚下，自鼻孔发出轻蔑的一声以作回复，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去施舍驼篱就算是一个包含怒气的眼神。驼篱只当做无事情发生，作平常心态，弯腰把野鸡捡起来，熟练的走到他自个打造的灶门前。

山洞里有储水池，他打水进铁锅中，刷洗了一番，把铁锅架好，把柴塞进去，而后侧身微弯腰以低姿态向青云老道说：“师父，借些火。”

青云老道再次从鼻孔出气，问驼篱道：“你随我都三年了，也入道了，怎么还是不会点火？”说完双指一划拉，驼篱看见灶内堆起的柴倏忽燃起火焰，他的眼睛盛着火光，回到：“徒儿愚钝。”话音刚落他面无表情的蹲下伸手抓过木墩，坐在木墩上，两眼直视灶内火焰，许久未曾眨眼。

“你不是愚钝！你聪慧得很，但是你聪慧过了头。”青云老道高声说他。

“师父何意？徒儿不明。”

面对驼篱的装傻，青云老道疯笑，他见过驼篱点火的时候，那时驼篱眼睛里映着火光的眼神和现在差不多一模一样，欣喜若狂下疯狂的野心昭然若揭，尚未被驯化而逐渐展开的野性十足十像巫族战士。只要驼篱还在清湖村向外延伸百里之内，他就能知道驼篱在做什么。

他喜欢驼篱这种性格，只有驼篱这种会隐忍会伪装的人才可以助他完成复兴巫族的责任。驼篱简直就是巫神给他送来的礼物。驼篱是纯血的巫族人，如此一来他就不必担心巫族秘术落到外人手里，也不用担心驼篱接受他的传承时受到排斥，他要逐渐把驼篱培养成伟大的巫族战士，久而久之，驼篱的心会偏移他的父母用苦良心的规划，回到他的祖上、而那也是原本属于他的正确的轨道。

“驼篱。”青云老道喊驼篱。

“怎么了师父？”

这边驼篱正给烫过水的鸡拔毛呢。

“昨天有个人不小心进了你设在瀑布那边的陷阱，明天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