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阴云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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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撑开手中的伞，踏着被雨水浸湿的路，再度回到了特别教室大楼。

之前还是萍萍细雨，但到现在已经带着较大的声势，雨滴飞扑到雨伞上碰撞发出了清脆声音。

我看了一眼密不见缝的乌云，站在门口将雨伞收起。

这雨看来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而且，好像还有向倾盆大雨发展的趋势。

转身向教室的方向走去。

原本的教室灯光还是亮着的，只是看不见有人在的迹象。

我停留了一会，简单检查了一下教室里面的东西。地上的垃圾没有处理，桌子上的化妆品和背包等重要物品都没有带走。

可以直接排除遗忘的可能性，因为放在角落的雨伞并没有被带走。

也就是说，还在特别教室大楼吗。

我退出了教室，向着另一边通向广场的出口走去。

这里也就是之前卓溪谣向易源告白的场所。

走到门口处，不远处的两道紧紧依靠在一起的身影也是映入眼帘。两个人只是将头靠在一起，坐在楼梯间的台阶上，静静聆听大雨倾盆的声音。

告白失败的卓溪谣眼睛微红，看样子是刚哭过不久。她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却又透过了雨幕，眼角积蓄的泪光一阵荡漾，像是微风吹过在回忆荡起了涟漪。

黎星月也是看着眼前的倾盆大雨，然后看了一眼身旁黯然神伤的少女，也是将自己的身体靠的更近一点，虽然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在这途中，黎星月的眼神也是不经意地瞟了过来，随后满含惊讶地看来过来。

“林一同学...为什么会在这里？”

旁边的卓溪谣也是因此而惊醒，有些害怕和难为情地看过来，将自己的身体藏在了黎星月的身后。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来到了她们面前。

“林一同学是有什么事吗？外面下了很大的雨哦，没事吧。冒着这么大的雨来找我们，是有很重要的事吗？”

黎星月看了看我身上和裤脚被雨水浸湿的地方，也是关心地问道。

“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过，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呢？”

“......”

面对我的提问，卓溪谣也是显得很慌张。她看着身旁的黎星月，本来就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眼波中也是又荡起了水意。

“溪谣她心情不好哦，所以邀请我来帮她解决苦恼。不过，突然之间就下起了大雨呢，这样的天气还真是讨人厌。本来就苦恼的心情很容易就会让人感到难过呢。不过，溪谣陪着我一起看下雨，也是件很不错的经历。”

黎星月直视我的眼睛，温柔地替卓溪谣接过了话题。

“真的是这样吗？”

“真的哦。林一同学应该有这样的事情要说吧，是什么呀？”

“是很重要的事情。有一件事情我要告知两位，抱歉，有些唐突。”

“没关系的哦，林一同学可以尽管说出来。”

“我其实一直都在哦。”

“欸？”

突如其来的回答让黎星月有些猝不及防，也是露出疑惑的表情愣了一下，留出空隙给大脑接收这一信息。

旁边的卓溪谣也是愣愣地看着我，注意到我的目光，也是再度将头低下去，不去看我的眼睛。

“什么..意思？”

“我看见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哦。从你们开始准备，来到了这栋教学楼，还有，卓溪谣的告白。

我全部都看见了。”

说完，我看了眼黎星月身旁的少女的反应。此刻的对方正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随后，眼眶再度被泪水湿润。

“也就是说，林一同学知道我们会在这里告白，而且还看见...”

“没错，我还看见了最后失败的结局。”

黎星月已经站了起来，而坐在一旁台阶上的卓溪谣，也是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毕竟，才刚刚抚平的伤疤，现在又被人揭开，怎么可能会不痛苦呢。

看到这一状况的黎星月也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有些着急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坐回到卓溪谣身边，轻声安慰着对方。

“没关系的，溪谣，学长说了没有和人交往的想法，并不是在否定你哦。只是我们选取的时机并不是很恰当呢。没关系的，我们还有机会一起努力的。”

“真的吗？可是，可是，我们明明已经做了那么多努力，星月也是在我身上花了这么多心血和精力，这样的结果，真的对得起我们，我们吗？”

“不用担心哦，溪谣已经在蜕变了哦。就在和溪谣共处的这段时间中，我也是很清楚地感知到，和我在一起的这名女孩子是有多么贴心，多么可爱。而且，溪谣不也是在向前迈进了吗，你已经可以勇敢地说出自己的心意了。”

“可是，我，我...”

“而且还能够换上美美的装扮，展示给别人看，在我眼中，溪谣已经很努力在改变过去羞怯内向的自己，在向着新的未来迈进了。”

“不过，我，我还是告白失败了。果然，就算是换上了新的装饰和妆容，我也改变不了自己原本的容貌缺陷。我，我果然不太行吧。也，也确实是这样的。长得不好看，也不像星月这么温柔。这样的自己，肯定不会有人会喜欢的吧。对不起，星月，一直以来给你添麻烦了。”

“没这回事哦，溪谣。更换发型和服装之后的你真的很可爱哦，我...”

黎星月积极地回应着，可卓溪谣现在却陷入了消极。

“可以了，星月，真的已经足够了，不用在用这样的话来安慰我了。和你待在一起的这段时光真的很开心。不过，我只是因为自己不成熟的想法，以为自己也可以靠着恋爱来改变自己。结果却是让星月为我的幼稚想法白忙活，真的谢谢你，星月...”

像是拼尽全力说出这样的话，眼泪早就遍布卓溪谣的脸颊。

“......”

黎星月并没有回答，平静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卓溪谣。

“这样的感谢可不是我想要的，溪谣。这个世界上，所谓的价值，并不会因为自己被别人否定，被别人拒绝而就失去。告白失败的意义，并不是意味着你很差劲，配不上对方。它只能说明，两个人没有太多的缘分，并不是合适的一对。不要因此而苛责自己哦。”

“星月...”

流出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卓溪谣想要将现在的心情托盘而出，但喉咙的哽咽却让她难以为继。

黎星月将手轻轻托起卓溪谣的脸，脸上浮现出来的温柔笑意，即便是这糟糕的天气带来的环境都感觉温暖了几分。

“没事的哦，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卓溪谣也是安静下来，一边吸气，一边安心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天使。

看上去，卓溪谣即将被黎星月的温柔治愈，接下来就会进入到皆大欢喜的局面。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这样的结果，真的是卓溪谣希望看到的吗？

在这里被黎星月治愈，卓溪谣的结局将会如何？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将这里的失败忘却。然后再延续过去那不起眼的模样，做着微小的尝试想去改变自己，最终因为失败和挫折，然后轻柔地舔舐过伤口后，再度重蹈覆辙，继续之前的悲剧。

这样的结局，真的是想要改变过去自己的卓溪谣希望看见的结果吗？

我并非指责黎星月的行为，她为卓溪谣所做的一切都是能够有目共睹的。可以说，没有黎星月的支撑，卓溪谣连到达现在的这一步都完成不了。

在此之上的安慰，是任何人都能够，也都会去选择的方式。更不用说，是以温柔著称的黎星月。

安抚对方因受伤而激动的情绪，黎星月的做法是没有任何问题，甚至我还要给予称赞，因为很少有人能够做到与之媲美。

但将目光放远到以后，卓溪谣以后的人生道路，将会因为这一次的抉择而发生改变。

如果在这里沉湎于温柔，那颗想要改变自己的心也会开始受到侵蚀。即便是后面再遭受失败，也会因为温柔而产生的惰性去慢慢习惯，最后甚至会不以为意。

这样的话，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对卓溪谣那份想要改变自己的成长心态而言，也会像生长素的二重性般，产生抑制效果。

想要在此进步，完成蜕变，是仅凭温柔而无法达到的，那还需要其他的东西注入。

那么，温柔的黎星月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只好由我来做了。

“确实啊，我稍微有些理解学长的心情了。”

突如其来的刺耳声音也是令其他两人有些惊讶，她们的目光都汇聚到我身上，倾听着我的话语。

“本来对于你的遭遇我还是抱一点同情心态的，不过现在看来，确实是你自己的自作自受啊。”

“林一...同学？”

我无视掉黎星月的目光，持续压进我跟卓溪谣之间的距离，让对方能更直观地接受，接受来自我身上的恶意。

从听清楚我说的话那刻起，卓溪谣的目光就开始呆滞起来，看到我不断逼近，她也是害怕得往后退。

“从刚开始起，我就很不耐烦了。你一直在说着自己的不足，自己的缺陷，装起一副很内疚很自责的模样来感谢别人。你心底的想法还真是令人恶心哪。”

“......”

对方畏缩地低着头，对我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你装出这样的样子，不就是想要听到黎星月对你的安慰吗？只要自己不断自责、认错，黎星月就没有办法忽视自己，会一直安慰陪伴自己。这样自己就会有被重视的感觉，就会听到自己想听到的话，以此来强调自己的价值，对吧。”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我没有，没有，没有这样的想法...呜呜...”

我的话也是成功地刺激到了卓溪谣，她竭力地大喊，想要否认我的说法。

“真的是这样的吗？”

很难说，对方没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或许对方也没有察觉到，只是在我将其揭开之后，卓溪谣才意识到自己心中被隐藏起来的想法。

此刻的卓溪谣泪流满面，看上去连回答我的问题都很费劲，只是一直重复着“没有...没有”的说辞。

“说实话，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毕竟，你连自己的价值都没有办法确认。你有什么可以拿的出手的事情吗？没有好看的容貌，不会化妆打扮，低下的交流能力，这么差劲的能力，真亏你还能够进入这所学校啊。”

并非任何恶毒肮脏的话语，我只是将事实普通地陈列出来。

不过，就算如此，话语中恶意凝聚的锋刃，其杀伤力却是要比前者的程度要高上数倍。

没有办法去否认，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这是咒骂远不能达到的效果。

“不过，你确实还是有着我所敬佩的一点，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厚脸皮。就算是选择恋爱对象，也要有能够与对方相匹配的点，从你选择以易学长为告白对象的时候，你的结局就注定是悲剧了。呐，你想知道对方对你的评价是什么吗？”

听到了我的话，卓溪谣的泪眼也是看了过来。

我打开手机里的录音，将之前学长和朋友之间的聊天内容播放了出来。

?这样的丑女都有勇气来告白，心里没有一点数，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还说给我准备了甜品，真的笑死我了，连在那里多待一秒我都受不了。?

熟悉的语气从我的手机播放器中传出，我默默地看着卓溪谣的眼神变得心如死灰。

既然是告白对象，对于声音认错的概率是很小的。

现在，我也成功地步入了第二阶段。

一开始只是加深对方对自己价值缺乏这一理念的深化，毕竟这已经是困扰对方的症结，并不是我主要进攻的地方。

那么现在，我所做的就是从在意之物来否认她被喜欢的价值。

既然是选择易源学长作为告白对象，尽管卓溪谣的目的是想借着恋爱的劲头来一鼓作气，像宋佳琦一样改变过去的自己。不过，这样的选择，也证明着对方也是卓溪谣心中所中意的对象。

被中意的对象说出这样的残酷的评价，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装作若无其事。特别是，卓溪谣这种内心纤细敏感的少女，这样的伤害只会被数倍放大。

看着卓溪谣变得空洞的眼神，即便是如此，黎星月都没有上前来阻止我的行为，阻止我对卓溪谣的进一步伤害。

到现在，黎星月应该也看出来了，我想要做的事情。

正是因为明白我所做之事的深层意义，黎星月才奋力与自己的内心抗争，抑制住自己想要上前帮助卓溪谣的心情。

若是黎星月加入进来，情况将会变得很糟糕。

人们都会更喜欢听自己愿意听到的话，如果要做选择，肯定会选择将不想见到的事情装作看不见，以此来逃避。

而且，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某一个人而来的。

现在，卓溪谣的内心已经开始崩溃，那颗本来就脆弱单薄的心，现在已经开始布满了细小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