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月落云寒流萤散,短怨长惋叹（三）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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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夫人到底还是未能长久地陪伴皇后，她年事已高，又总要亲力亲为地照顾女儿，终在一个夜里病倒了。

那日葛夫人高热骤起，皇后也心急，幸而她只是寻常受寒，又有钟鸣忠心，救治及时，因此病得并不严重。但葛夫人病后需要静养，又怕过了病气给皇后，也就再难长留了。即便皇后不舍，也只能匆匆别了生母，含泪送她离宫。

年初的日子可谓是宫里最为忙碌的时候，无论上下，都沉浸在这接踵而来的佳节喜气中，一边卸下些许平日里的严整，逢人道贺，一边也祈愿着新年能够飞黄腾达、步步高升。

此番年节倒也是热闹平常的，谈不出何种新意，究竟在一团喜气里度过了。受益于帝后恩泽，今年年节的封赏十分丰厚，一众太监宫女皆感恩惠泽，念起皇后肚子里那位初春将要生产的皇子的好。

然临产在即，皇后身子愈发不适，胃口也日渐短乏，平日里爱吃的饭菜摆放面前皆是皱眉反胃，加诸身心不适，性子也烦闷不堪。

茹藘侍奉起来愈发尽心尽力，一来为着主仆职责，二来为遵从皇帝的吩咐。她变着法地备菜，费尽心思地安排，生怕亏了皇后本不甚康健的身子，又折损了龙胎的稳固。

“娘娘，是时辰用午膳了。”茹藘禀道。

皇后斜卧在榻上，神色恹恹，只颔首示意，茹藘便吩咐文竹等一众丫头上前布菜。

茹藘使力小心搀扶着皇后，才助皇后将笨重的身子挪动到软凳上。可叹龙胎安稳虽是好事，受苦的却是耗尽精血滋养胎儿的母体。茹藘偷偷看了一眼皇后疲弱的面容，又想起一早收拾被褥时在枕边拾起的长长短短的落发，心尖不禁发紧。

看着满桌佳肴，皇后只觉得那交织的香气仿佛油乎乎的手攥紧了自己的胃腹，直直叫人作呕，她叹息一声，“本宫如今看着这些吃食就没胃口。”

“皇上特意下旨叫御膳房增制了几碟开胃小菜，听闻孝钦太后当年孕育皇上时也是吃不下饭，正是这碟小菜叫孝钦太后开了胃口呢。”说罢，茹藘将几碟小菜摆在了皇后面前。

皇后闻言仍是没有动作。

茹藘呈上一碗鹿肉小米粥，面上仍是噙着温和的笑意，一壁殷切劝道：“钟太医说将膳食安排成汤粥，娘娘也好入口些，娘娘权当尝尝这粥汤口味如何，也替腹中孩子尝尝。”

皇后蹙眉接过瓷碗，小心尝上一口，所幸御膳房的厨子手艺超群，这一口也叫她舒慰不少，生出几分食欲，才又多进了一些。

鹿肉性温，又有益气补血之效，皇后体弱畏寒，冬日里食用少许，也是十分合适的。茹藘好容易见皇后如此，满面欣慰地又在皇后用毕之后使唤婢女们收拾残桌，自己则搀着主子在屋内缓步走动着消食。

皇后平日里更愿意卧在一处，只静静卧着才能略略消解诸多的不适，其余一概多余的动作进补，大多是茹藘劝慰着，又因着孩子的缘故才承做。

只走了百余步，皇后便皱着眉摆摆手，“本宫实在是累乏了。”

“奴婢扶娘娘去榻上歇息。”茹藘温顺答道。

待服侍好皇后身边的被褥与炭火，还未得几刻安宁，茹藘却满面惊惶地夺步而出，一壁压着声唤道:“文竹，快传太医！快去太医院传钟大人，快去！”

“怎么了，姑姑？”文竹惊疑道，“可是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