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 理想中的家 (第2/2页)

安如见李一白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膝上，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有些局促，全不见平时的散漫与随意，禁不住笑了：“哎呀，稀客！李大师光临寒舍，篷筚生辉呢！”

李一白见安如俏皮地打趣他，不由地放松了些，笑道：“好久不见，你倒是胖了些。”

安如佯怒：“你知不知道，对一个女孩子说她胖是很残忍的事情？你才胖！”

李一白果然被吓住了，正要道歉，李木果却凑过来，摇着安如的手道：“老师变得更好看了！奶奶也好看，你们都好好看！”

听得虞红英心花怒放，慈爱地将李木果抱进怀里道：“你这孩子太招人稀罕了！走走走，奶奶给你拿好吃的！咱们不理她！”说罢便牵了李木果往厨房的方向去了。

安如为李一白泡了茶，两人坐下来聊了会儿学校的事情，这些事他早已在信上说过了，但他知道她愿意听这些，便又加了许多细节，一一道来。

末了，他说：“你许久没来，孩子想你了，我正好在这一带出差，就带他来看看你。”

安如听着李木果跟妈妈在阳台上聊得开心，笑道：“这个小家伙，还是这么会逗人开心。瞧把我家老太太哄的！”

李一白却没往那边瞧，他深深地看着安如，问：“你……找到他了吗？”

安如看看他，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淡淡地笑：“还没。”

他记得那戒指，她曾说过那是她的婚戒，她先生有一只同款的，她以前不干活的时候她都会戴着它。

他的眼神黯淡下来：“还要继续找、继续等吗？”

“是啊，”她说：“当然。”

“我第一次去你家时，很震憾，”她突然说：“那满院子美丽的花、小而温馨的家，又浪漫、又安宁，我觉得，那就是我梦想中的家。”

“哦……是吗！”

“而你，聪明、能干，又有情趣……我时常想，你和你的爱人，在很久以前，你们一定非常相爱、非常幸福，在这个美好的家里。”

他低下头，有些恍惚：“是啊，从前……确实非常美好。”那是他不敢回忆的、却又忘不掉的过去。

她继续说：“等我找到他，我也要找一栋这种带院子的小房子，里面种花、种树——种月季、蔷薇，铃兰、天竺葵、茉莉……种一株芙蓉树，秋天开花的时候特别美；还要种一棵桂树，风一吹来，满院香；还要一株冬天开的梅花……家里可以简单些，又干净又简单……工作一天回到家，两个人就在小院里，看看花、聊聊天，冬天的时候就窝在小房间里，喝喝茶，看看雪……

他沉默了。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他不久前在院子里种下了一株芙蓉，在他的细心呵护下，已经成活了。也许明年，也许后年，就会开花了。

也不必告诉她了，她并不想要他的小院子。她想要的，是与另一个人一起建造的小院子。

气氛有些冷下来。

虞红英从厨房里走过来，边系围裙边道：“小李啊，留下吃午饭，我备好菜了已经。”

李一白待要拒绝，安如劝道：“大老远来，连顿饭也不吃吗？你看我妈妈那么喜欢木果，你如果就这么走了，她可要难过了。”

李一白也是个爽利人，便不再说什么，留下了。

吃饭时，虞红英问了李一白许多问题，他一一礼貌地回答了，她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满意。中间李木果的童言童语也十分可爱，引得几人都十分开心。

午后不久，李一白带着儿子向主人告辞了，他说了些感谢虞红英盛情款待的话，却只对安如说了两个字：“保重。”

安如微笑着对他点点头，道：“保重。”

两人都知道以后再难见面，面上都有些沉重，边虞红英也感觉到了，她笑着对李一白说：“果果今天叫了我奶奶，我是真心喜欢他，以后有空，带他过来玩。”

李一白微笑着应下了。

他知道，这位老人已经看穿了一切，并且善意地维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