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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沉冤 (第2/2页)

堂中有一瞬间的寂静,像是沉窒的空气,将刚才的剑拔弩张凝结成一层薄薄的寒意,皇贵妃与荣贵妃屏气慑息,注目怒视,只能隐隐约约听见人的喘气和心跳急促的声音。

是李长安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沉闷凝重的气氛,他轻轻颔首,垂眸道:“回皇上,奴才奉旨查了敬事房档,这毕德子于庚寅年六月初六入侍圆明园,于辛卯年八月十五拨给御膳房负责烧汤煮羹,打杂使唤,从前并未伺候过任何主儿,侍奉皇贵妃主儿煲汤是皮德子,是在辛卯年正月入侍,但这皮德子去年患痨病卒了,这毕姓与皮姓相似,久而久之皮德子的活儿便由毕德子做了,有御膳房主厨潘廷举为证。”

毕德子寒毛卓竖,哽咽着磕头,道:“皇上!不是的!奴才一直伺候皇贵妃!是皇贵妃主使!”

李长安轻笑一声,揪起毕德子的头发恶狠狠地喝吼,道:“皇上、仁后跟前还敢扯谎?真是不要命了!看来慎刑司的钉刺、针钻、灌药、火烙还不够!”

皇贵妃纵身下跪扑倒在乾坤的怀中,她满脸泪水地垂首哽咽,道:“皇上,毕德子诬陷我陷害煦嫔龙胎,此奴如此狂妄,犯上作乱,竟然毒杀皇嗣,还请皇上圣断,还我一丝清誉!”

仁后慈容冰冷,拨着鬓上的紫金凤钿,泛起一层幽幽冷光,道:“这样的奴才,活该杖杀九族!皇帝断断不可轻纵了事!”

皇贵妃的眉心怒气涌动,她眼中尽是冷冷恨意,声碎如冰,道:“的确该杖杀九族,奴才抵位皇贵妃,便有人动了心思攀诬奴才,奴才愚见,御膳房之奴皆有嫌疑!若不褫衣杖打,行刑训话,万不能作了口供!”

端庄公主才端起茶盏便顿了顿,她抬眉一笑迫视着皇贵妃,道:“皇贵妃娘娘之意是用刑了?乱用刑罚必多冤屈,这奴才不下千百,如此褫刑,岂不大乱?”

皇贵妃轻轻皱起娥眉,目色灼灼如熊熊的火焰,道:“那端庄公主之见是轻纵了?奴才自主持六宫便宽严相济,绝不含糊行事,今日胆敢谋害皇嗣,那明日便攀诬主子,如此下去,六宫传了众人笑话?”

仁后心中微沉,便妙目圆瞪,低吟道:“这个奴才妄生口舌罪业,实在是该死!只是如此行杖,岂非冤枉了他人?”

宁妃掩了掩唇,依依扶着乾坤的肩膀,柔声软言,温文一笑,道:“皇贵妃这般严苛竟要殉人?如此乖张行事,实是不比孝顺皇后惠下仁德。”

顺喜也点头答应,轻轻在乾坤耳边唤道:“若孝顺皇后尚在人间,断然不会乱用刑罚。”

皇贵冷艳一瞥,凄婉抬头,道:“孝顺皇后生前虽为仁淑,却上不能抚,下不能平,致王常清、郝进喜之流贪乐寻欢,克扣银钱,百十之奴偷妄钱皿盥器私相变卖,从前如此仁厚,治内不谨,委人不慎,这便是宽仁惠下么?”

端庄公主立时花容震怒,她霍然起身鬓上鎏金流苏击节轻碎,道:“皇贵妃!请你仔细舌头!皇额娘是嫡后,不容侍妾说三道四!”

乾坤雷鸣般的嗓音浑厚一震,道:“好了!端庄,你身为晚辈,不许这样与皇贵妃言语!”

端庄公主带着灼灼怒视,她的容色像火苗一般激烈,道:“儿臣不允皇贵妃污蔑皇额娘圣誉!”

仁后勃然大怒重重地敲着桌子,道:“混账!像什么样子!都坐下!”

端庄公主到底不敢忤逆,只含着满腔怒火搀着王嬷嬷的手,缓缓入座。皇贵妃冷冷一剜,眉上闪过一丝嫉恨,道:“荣贵妃、宁妃表里不一,曲意逢迎,实该褫衣杖打!”

荣贵妃、宁妃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了地,魂飞魄散,眸中含泪,道:“仁后!奴才万万不是皇贵妃所言,但请皇上、仁后圣鉴。”

皇贵妃整一整鬓发衣衫,仰面道:“回皇上,毕德子犯上,戕害龙嗣,件件皆是大罪!奴才愚见也不必施刑了,干脆给个了断!”

仁后伸手扶了桂姑姑的一臂,她目光如炬,唇上轻荡,道:“真是可怜了煦嫔胎儿,这样的刁奴,该杀该剐,皇帝一力做主吧。”

乾坤鄙夷而怒,冷冷的目色合了一合才缓声半晌,道:“拉下去一律杖毙!一律诛杀!”

毕德子吓得面如土色,他死命挣开侍卫的手,扑倒在荣贵妃的裙下极力疾呼,道:“荣主儿救我!荣主儿救我!”

荣贵妃嘴角一扬便抚着柔胸,露出惊慌颜色,道:“我救你什么?你这样拨弄口舌是非,毒害龙裔,污蔑皇贵妃清誉,皇上一定拔了他的舌头喂狗。”

端庄公主轻轻一笑,道:“这个奴才求荣娘娘做什么?难道……”

宁妃只抚着胸口阵阵绞痛,硬生生转过了脸;荣贵妃勉强含笑,心内怦怦乱跳,手上却紧紧攥着绢子,道:“难道你不想家人活了么?胆敢攀扯皇贵妃,皇上一定严惩。”

毕德子愤然仰面,他舌上冒着缕缕怨怼,道:“皇上!是荣贵妃主儿指使奴才陷害皇贵妃的!是荣贵妃主儿!”

荣贵妃吓得脸色骤然惨白,她惶惶不安地眼神中流露着惊恐疑色,便厉声低喝,道:“放肆!你敢污蔑我!”

毕德子咬牙切齿,磕头哭诉,道:“皇上、仁后,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奴才横竖都是死,奴才不敢扯谎!”

乾坤暴跳如雷,一把拽起荣贵妃的衣领,狠狠捏住她轻巧的下颚,声声逼问,道:“是你指使的么?”

荣贵妃的脸颊被捏得肿胀变形,呜咽道:“皇上!奴才……没……没有!”

乾坤厌恶地摇了摇头,一把将她推倒撞在紫檀木小几的桌角上,下肋骨被撞得咯咯作响,荣贵妃疼得匍匐躺地,双手捂着纤细的腰,嘴角不时鲜血喷涌。

乾坤怒火中烧,愤然指着毕德子,怒道:“你说!”

毕德子心如死灰,不敢抬头,哭道:“荣主儿以奴才父母兄弟为要挟,让奴才替主儿办事陷害皇贵妃,事成之后,皇贵妃打入冷宫,允奴才三百两银子并送出圆明园。”

皇贵妃轻哼抬眉瞥向他,道:“只怕你还没走出圆明园,便身首异处了。”

荣贵妃像发疯了一样嘶吼,她颤抖着殷红的嘴唇,厉声嘶喊,道:“你这个贱奴!”

乾坤眉心骤紧,眼眸暗沉,已是带着深重的愤怒,一记脆亮的耳光便甩在了荣贵妃的颊上,道:“毒妇!连胎儿都不放过!你的心简直比毒蛇还黑!朕当年怎么会纳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阴毒狠辣,罔为人伦!”

荣贵妃吓得瞪大了眼睛,她手捂脸颊,连连道:“皇上息怒!奴才冤枉!是那个下等奴才陷害奴才!奴才不是的!”

毕德子愤怒指着荣贵妃,惊惶道:“奴才不敢!奴才有证据,是孙富海让奴才替荣主儿办事的!还买通了太医院的庞御医添了能伤胎流产的药,吩咐奴才洒在碗中嫁祸给皇贵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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