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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冤屈 (第2/2页)

赵得海连连颔首,他剥着栗子放在圆钵中,道:“玟贵人一直求见皇上申述冤情,可她早早失宠,皇上岂会饶过她父亲。”

皇后凝眸婉叹,哀哀捶胸,道:“必要的时候,能搭把手是把手,她也可怜。”

蕊桂仰起一张干净小脸,笑着将烤熟的栗子剥了壳、剔了瓤喂给九皇子,道:“主儿为中宫,皇上又不是是非不辨之人,必然不会让丽贵妃奸计得逞。”

赵得海踯躅不定便撂下一把栗子,低低道:“奴才有一事,必请皇后主儿清听。”

皇后微一屏气扬眉,只一脸疑窦地望向于他,赵得海眼藏金光轮闪,便打千甩袖,道:“奴才奉旨去坝上询问了当日戍守的官员,有人亲眼看见狩猎前一日,三郡王、四郡王脚前脚后去的野杏坡,二人在树林深处逗留了许久才匆匆赶回。”

皇后细若柳叶的眉尖颦颦卷起,便道:“什么?他二人去野杏坡做什么了?”

赵得海沉吟良久,垂首道:“奴才问不出来了,只是听人说丽贵妃身边的章廷海在三日前也曾偷溜过皇上狩猎的那片林子,且他做了什么,奴才无从查起。”

皇后轻咳一声便愀然不悦,她立时头脑警觉,靥藏疑惑,道:“我记得在坝上时,是瑞悊母子怂恿皇上偏去野杏坡狩猎,才累得皇上被野兽袭击,而这时偏巧瑞悊最先救驾,之后瑞愆、瑞悆紧随其后,待杀死了几头野兽,瑞恿才救下的皇上。”

蕊桂忙展眉含笑,道:“这么说来是大郡王立了功?”

翠竺拾起烤好的栗子收入筐中,又洒了一层椒盐熏香,才道:“当日之事奴才也疑心不解,皇上才豹口脱生,接着主儿便遇刺,那刺客偷袭不成,便偏偏往野杏坡逃去,像是很熟悉一样。”

皇后放在碗盏重重一搁,那清脆的瓷器发出阵阵悦耳之声,道:“而遗落的荷包不似民间,却像是宫中之物,这人一定是混迹其中,趁着月黑风高,杀人灭口。”

赵得海微微摇头,沉着道:“皇后主儿之意是谁?大郡王、三郡王、四郡王力博猛兽,护驾有功,皆被重用提拔,三人风头尤以四郡王最盛,主儿……”

皇后的眉峰上怂起一层暗云密雨,阴郁在睫,道:“瑞悊一马当先,率先救父,惹得皇上格外青睐宠幸,经此一事,朝堂上竟然还有人提议立瑞悊为太子,而瑞恿因射杀虎豹,忠心救驾,令皇上对他刮目相待,连同瑞愆被生母拖累也得到皇上封郡开爵的荣耀,看来谁受益最多,谁的嫌疑才最大。”

蕊桂蹙眉浅笑,忙递过一片雪梨入皇后手尖,道:“主儿圣明,不过毕竟是亲儿子,不至于吧。”

赵得海偏下头沉吟,轻轻道:“正因如此,奴才才不敢冒失,行刺皇后主儿之人尚未抓到,而那荷包到底是谁的,皇后主儿应该猜到了一二。”

皇后的唇边勾勒一朵冰凉霜花,她冷戾眉眼,喋喋暗笑,道:“我总觉得这件事与丽贵妃母子有关,怂恿皇上猎杀野兽的是他,引入野杏坡的也是他,最先救驾的还是他,如此种种,真是心惊。”

蕊桂再次递过一片雪梨,清婉道:“主儿不要想了,这件事过于蹊跷,暂无证据,空口无凭怕是难以信服。”

翠竺笑着剥了颗栗子送入皇后口下,道:“是啊,一来皇上爱宠三位皇子,二来主儿以皇后之名申辩,恐怕皇上必会疑心。”

皇后清寡的容色下惙然带气,道:“皇上正在眷爱上,我这个时候去泼人家冷水,岂非难堪?”

这时门外的珍珠挂帘骤然被掀,一阵热风扑面而来,夹带着玟贵人急促不定的喘气声,她霍然跪下一把握住了皇后的衣裙,呜咽不绝,哽咽涟涟,道:“皇后主儿!皇上听信了丽贵妃与其阿玛的谗言,要处死奴才的父亲!奴才请求皇后主儿救救奴才一家!”

蕊桂、翠竺立刻将她扶起,并安抚坐下,皇后这才望向她的眼睛,已经肿得跟桃子一样,便惶然道:“这是怎么了?芸茜,你先起来回话。”

玟贵人呜咽难言,只垂泪哽咽不已,皇后耐心听完一番哭诉,才握住她的手,道:“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你也别急着哭,只是……只是事涉朝务,我虽为中宫,却也不敢妄政。”

玟贵人忙止住了哭泣,脸上流露一丝企盼之色,道:“皇后主儿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的父亲!我失宠多年,眼下只有您才能搭救郭氏一族。”

皇后替她擦了泪,忧愁之意叠生两腮,道:“丽贵妃父女二人有备而来,我听说她阿玛指责你父亲清剿贼寇不力,还说私吞钱粮,贪污受贿,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玟贵人抽泣涟涟,泪水汪汪,道:“父亲一向谨小慎微,一心只求自保,断断不敢如此,是丽贵妃父女污蔑!我父亲从前在丽贵妃的哥哥手下做差,他一向与我父亲政见不同,处处构陷,我父亲一贯刚直,不像外人所言如此!”

皇后只好握紧玟贵人的手,婉言相劝,道:“好,你先别哭,是非对错我也不好断定,我先走一趟御前探探口风,再坐下来与你商议此事?”

玟贵人心中悲苦,拿着手绢不停擦拭眼角滑下的泪,道:“如此,多谢皇后主儿,有皇后主儿搭救奴才父亲,奴才一族定能沉冤昭雪!”

才好言送走了玟贵人,却见赵得海立在一侧摇头,道:“皇后主儿,这事儿事关朝政,您虽贵为中宫,实在不必蹚这道浑水。”

皇后理着鬓发旁一侧珠翠,皱头道:“可是……可是玟贵人之父若真是遭人诬陷,蒙冤受屈,那可是几十口性命。”

蕊桂说着叹了口气,疲倦地揉了揉皇后额头,道:“玟贵人对皇后主儿不过尔尔,这时候却求您出面,奴才与赵公公一样,也觉得主儿不该冒犯皇上天威。”

皇后端着近处一盏鎏金飞鹤雕莲花炉,深深嗅了口香,道:“先过去瞧瞧,她父亲若真如此,我也不必为她出言求情了,听闻丽贵妃的阿玛格外能干,一旦叼住了猎物,时时不肯松口。”

赵得海低头擦拭着桌上物件,便躬身蹙额,道:“皇后主儿实在不必替玟贵人碰钉子,皇上一向忌讳密谋暗合,串通沆瀣,彼时丽贵妃母子颇得圣上恩眷,又有赐邸之荣,若皇上得知,必定会怪罪主儿。”

皇后愁眉淡雾,哀叹惋惋,道:“好了,这件事我自有分寸,先探探皇上口风,看他是什么意思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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