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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追本 (第2/2页)

勋妃听得气急败坏,愈发不忿,便霍然立起,气道:“有九皇子在,还有皇后主儿腹中龙裔,她的孩子怎配呢?不过,有奴才在,丽贵妃的孩子休想沾得太子一点泥。”

皇后含着婉转的眸色笑着牵过她的手,却低低捏脸揪鼻,道:“好了勋妹妹,即便你瞅不惯她的为人,毕竟大家都是姐妹,撕破脸面对你我也不好。”

勋妃抚着压襟上对对璎珞,她雪白的面色伴着气急愠怒更加娇俏红润,便刚硬了声,道:“可是不能平白无故地受了她的欺负。”

鑫常在攥紧了她的手,笑着凝睇了一眼,道:“有皇后主儿给咱们做主,她不敢欺负咱们。”

这一年过了三月已是春雨柔绵,花开富贵了,到了四月初,乾坤起驾西幸,携仁后、皇后、六宫女眷驱车百里,驻跸畅春园。

按着祖宗规矩,皇家惯例,乾坤住进了九经三事殿,赐宴办公、处置政务倒也清雅自在,不约拘束;仁后住在了春晖堂,可一享园内美景,眺望西山风光,林深竹翠,荷院春色,甚为清静惬意;皇后住进了延爽楼,登楼远眺湖光水色,静影沉璧,四海白浪,景致绝佳;洁常在住进了寿萱春永,且与乾坤的九经三事殿仅一墙之隔,十分近便;勋妃、恭嫔择了一处幽然清净的云涯馆居住;而丽贵妃、宁妃、煦嫔、芷贵人、鑫常在各自安排到了后罩殿、瑞景轩、凝春堂、蕊珠院居住,如此一来,嫔妃御妾,香翠环人,倒也热闹。

过了下午歇息完毕,众人率先向仁后叩了安,又在延爽楼向皇后问安,才可散去。赵得海候在皇后一侧颔首引路,垂声道:“这几日适逢四月初八浴佛节,又赶上下雨天气好,皇上为着避喧舒心,来了畅春园小住,皇后主儿瞧瞧这畅春园的花儿草儿都争先恐后地开了,主儿常出来走走,于凤体也有好处。”

皇后抬头却见前面一带粉垣绿巷,笑道:“是啊,欲知一雨惬群情,听取溪流动地声,这几天在宫中憋着,胸口一直闷闷的,真不如出来走走,听听溪流涌动,蝉鸣蛙叫。”

放眼望去,有千百竽翠竹遮映,藤蔓席地,便是曲折游廊的阶下都用石子漫成了甬路,草旁处植着梨花、海棠、松柏、桂树,都曼妙摇曳,个个挺拔。

秋荻伸手遮过一片被雨浇的叶子,笑道:“主儿怀着龙裔,倒不爱走动了,若不是听鑫常在说鸢飞鱼跃亭这儿梨花盛开,藤萝绕地,主儿还不愿出来闲逛呢。”

翠竺含笑搀着皇后手臂,柔和道:“听说皇上得空的时候也爱往这边走,这儿假山嶙峋,僻静幽深,还真挺别致的。”

皇后轻轻颔首,便手托这小腹盈盈展笑,道:“是,我来畅春园也有几次,却从未来过这儿,李桂珅进了慎刑司可吐了什么?”

赵得海虽挺立身子却灰败了气色,道:“他说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敢多说什么,听说煦主儿一听他进了慎刑司脸都白了。”

皇后秀眉微拢,杏眼含怒,道:“看来这个李桂珅与煦嫔是很蹊跷,刚才我提点了煦嫔,见她脸色蜡黄,气短慌张,必有古怪,暗中留意着她二人的动作,别叫李桂珅死了。”

皇后见竿竿绿竹倒影,朵朵花蕊娇韵,心中不觉万分欣喜,她含笑眼望随行几人,忽然眉上疑惑,道:“蕊桂去哪了?”

秋荻含着欢畅笑言,捏鼻道:“蕊姐姐还能去哪?当然找苏太医了。”

皇后揉着一劲青嫩花枝,脸上泛着清婉的笑色,道:“苏钰在宫中伺候多年,一直勤勉,且他与蕊桂年貌相当,两情相悦,终成眷属,也实在是好姻缘。”

秋檀抿起嘴角笑意深深,道:“是啊,苏太医年轻英俊,蕊桂姐姐聪慧能干,真是一对好伴侣。”

翠竺略略带笑,手却紧紧搀着皇后不敢松开,道:“前儿苏太医还将一只镯子戴在了蕊姐姐腕上,蕊姐姐喜欢极了。”

皇后在蔷薇色绡纱衣衫下伸出一只洁白柔荑轻抚腮下,便启齿道:“蕊桂能找到一生挚爱,我也放心了,她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能做的,是该替她向皇上赏恩开口,成全一段良缘佳话。”

翠竺的笑声十分轻柔,像三月里刚冒芽的柳枝新翠,软糯道:“等蕊姐姐回来,奴才告诉她,姐姐一定高兴坏了。”

皇后削葱般的纤细手指在鬓旁微微一推,将那赤紫色的芙蓉稳稳簪正,笑道:“你什么时候能有钟意的人也告诉我,我向皇上求恩,皇上赐婚放恩,那是无上荣耀。”

翠竺羞得面红耳赤,绯红如天边的彩霞,只笑着捂脸,道:“主儿取笑奴才了,奴才一辈子都不想出宫,只想侍奉主儿。”

二人正笑言之际,只听杜若蘅芜,藤萝怪石处仿佛有一阵极为委婉动人的曲调缓缓送来,如清风拂柳,芙蓉带露,歌声柔缓低回,百媚横生,令人耳光一喜,神情舒悦。

皇后不免侧耳倾听,却听着像唱扬州清曲的《四季相思》,那一把清婉娟丽的女声曼歌吟唱,款然落下,清澈悠长,飞旋而上,有着爽朗落落的干脆,夭桃浓李的喜悦,一字一吐,牵肠百绕,越发清亮上口,琅琅入耳,叫人不觉注目倾听。

皇后蹙眉深深,脸色愈加凝重,道:“谁在唱歌?”

赵得海垂头沉思,便笑道:“听说阅是楼新排了曲子要赶在四月初八唱给皇上听,许是她们吧。”

秋荻展眸向前,细思道:“奴才听仿佛不是别人动静,倒像是宁主儿。”

翠竺冷厉柳叶,倒竖青黛,道:“玟贵人自裁,皇后主儿又心情抑郁,这些东西搅了主儿清净。”

歌声完毕,耳畔又响起一阵琴音,悠悠扬扬,洋洋洒洒,宛如行云流水,顺畅无滞,仿佛若三月山泉落水,击石淙淙,柔缓潺潺,抚调筝弦处,如幽泣泉谷,低回妩媚,百指千柔。

皇后低低冷笑,她的眼眸明明沉静似水,却如剜出的一池碎冰般凛冽,道:“这不年不节的,竟这般低俗扯下脸面,唱这些陈词滥调做什么?赵得海,你去传我懿旨,无论是谁,一律掌嘴二十!”

赵得海忙颔了首转身下去,朝着歌声萦耳,醉人飘荡处疾步走去。次日一早,嫔妃们便不约而同前往延爽楼闲话问安,皇后便一眼瞥见脸上红肿交加的宁妃。

皇后轻轻抿了口茶,便倚在锦绣团枕旁抚摸小腹,横眉道:“宁妃,我传人打你,是给你个教训,让你日后少这样没眼力。”

宁妃猛然抬起一张肿胀的脸,她的眉眼含着灼灼的怒火,只屈膝道:“嗻,奴才记下了,有皇后的挥掴教导,奴才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皇后含下一枚冰片入喉,她持着一叶乳白色绣兰花绢扇晃风,冰冷道:“日后再犯就不是二十个巴掌这样轻松了事了,今儿煦嫔怎么没来?”

赵得海忙转身作揖,恭声道:“回皇后主儿,煦主儿一早便被传到九经三事殿问话去了,李昌海也被押进慎刑司了。”

皇后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只摩挲着茶盏发出闷哑之声,沉定道:“做了什么孽就要受什么苦楚,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怨不得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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