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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情浓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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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桂出嫁后的两个半月,皇后率先胎动发作,不日下晌,秦世海、储嬷嬷便送来接生嬷嬷、喜坑嬷嬷、刨坑嬷嬷、灯火嬷嬷、端水嬷嬷、水上嬷嬷各六名,取六六大顺之意。又择了喂奶妈妈、剪脐妈妈、煮粥妈妈、写帖妈妈各四名,取四季平安之意,一切准备无虞,就盼着皇后顺利生产。

一夜的嘶吼难眠,终于在晨曦初露,旭日初升之时,皇后于八月的初一诞下十三皇子,取名瑞惖。

乾坤怀抱着瑞惖,心中万分欣喜,愈发笑容可掬,眉开眼笑,道:“这瑞惖长得倒与皇后面容相似,尤其是眼睛像极了皇后双眸。”

仁后逗着粉蓝色襁褓中的瑞惖,嘴上止不住赞叹,道:“是与皇后眉眼像,更与九皇子相像,果然兄弟俩像得最多。”

皇后的神色清淡恬静,她走至廊边掐了一朵海棠逗着十三皇子哈哈大笑,道:“这瑞殷长瑞惖五岁,且惖字有恭敬之意,可见皇上希望兄弟二人兄友弟恭,慈爱友善。”

勋妃的面色娇嫩似芙蕖凝露,暗盈芬芳,笑道:“十三皇子笑声响亮,聪慧健壮,多亏了皇后主儿胎中养得好。”

皇后忙替勋妃正了鬓上鎏金烧蓝栀子嵌珍珠簪,莞尔道:“十二皇子也两岁多了,你也该替皇上再育麟儿。”

乾坤笑着捏了捏勋妃娇小挺立的鼻,道:“勋妃一向言语活泼,且她年轻,慢慢来吧。回皇额娘,皇后喜得嫡子,这是大喜事!儿子想请皇额娘恩,添一添喜如何?”

仁后眉心微拢,忽觉惊奇,便停下手中一盏黄地牡丹缠枝盅,道:“皇帝这是何意?除了皇后降喜,还添什么喜呢?”

乾坤将十三皇子抱过嬷嬷跟前,便负手长立,温柔轻吁,凝笑道:“璧影伺候儿子快半年了,儿子准备晋她为嫔,一来宽慰杜尔伯特忠孝之心,二来体恤她殷勤侍奉之力。”

仁后的嘴角微微下坠,神色便也黯淡阴沉,深不见底,道:“皇帝这样宠她,却冷落了众人,若说体恤殷勤侍奉,宁妃、恭嫔、嫤贵人候驾都不短了,也没见你如此用心啊?”

乾坤的眉宇幽然沉思,仿若冷伫的薄薄清寒,使人望之生冷,道:“她们三人怎能与璧影相较?既然皇额娘不允,那儿子先缓一缓,等皇额娘允诺了,儿子便立刻晋了她。”

半晌无语,只有点滴清冷之意,待乾坤满心欢喜地走了后,仁后这才重重撂下茶盏,她晕红的眉心灼灼一跳,道:“皇后你瞧,皇帝的性子是愈发执拗了,你该仔细劝劝他。”

皇后的唇角清凉一撇,格外冷淡,便道:“儿媳尚在月中,许多事不能动气,且料理宫闱之务,皇上一向爱重丽贵妃,由她劝皇上是了。”

仁后微微眯了眼睛,聚成了一道细碎的光,只盯着皇后便有些窘迫,良久才凝神片刻,抚颊道:“罢了,皇帝也不是十几岁小儿,他喜欢谁宠谁吧,只是皇后,丽贵妃如此满袖春风,忻忻得意,你倒真沉得住气。”

皇后轻笑着抚摸十三皇子的小手,将卷起的瓣瓣海棠悠然一晃,逗笑道:“儿媳只愿三个孩子健康长大,旁的别无所求。”

傍晚的天色渐渐黑暗,暑气隐隐消散,微风从晚春湖上徐徐吹来,送过丝丝清凉,倒也惬意。

此时瑞景轩内摇曳着红色烛火,或明或灭,阴晴不定。宁妃歪在鲜红锦绣卷牡丹枝叶花纹团枕旁,一面咬着一口西瓜,一面拿起一叶莲花状缂丝流萤小扇摇风,娇柔婉睇,笑态吟吟,道:“芷妹妹,真替你不值,好不容易从奴才堆爬出来,就因为那个贱人几句挑拨,皇上便撤了你的位份,真是可怜。”

芷桂哭得梨花带雨,她穿着破旧的衣衫,且嘶哑着嗓子,垂嘤道:“都怪那个洁贵人蓄意挑唆,害我降位出丑,宁姐姐,您可要救救奴才,奴才不愿在这洒扫了。”

宁妃听得吵闹烦闷,便挺立身躯,逗弄着回廊幔杆下银笼架子旁的一对金羽黄鹂,那叫声婉转与她且说且笑一般无二,道:“妹妹,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怎能救得了你呢?那洁贵人擅宠多时,且有娘家罩着,我有什么法子帮你?你去求求皇后,毕竟她是你旧主。”

芷桂的一腔欢喜企盼如被泼了满头霜雪,脸色灰败得似铅云低浓的骤雨黑夜,道:“皇后主儿尚在月子里,不见奴才,奴才趁着皇后喂奶的功夫,才偷偷溜出来,奴才别无他法,只求求宁妃主儿救救奴才。”

宁妃薄薄的声色似莺歌燕啭,娇音萦萦,格外清婉动人,道:“妹妹这般我见犹怜,真是惋惜,皇后毕竟是你的主子,我若插手太多,倒像是我挑拨你们主仆情谊,既然如此,她对你不仁,你可以不义,不如一了百了,断了她的指望。”

乾坤怀抱十三皇子悠然哄逗,慈爱之色浓浓地涌现脸颊,道:“皇后你瞧,这瑞惖笑得多么开心,这十三皇子长得俊俏,连笑声都这么爽朗。”

皇后含着沉静娴雅的笑色,便轻柔地爱抚着十三皇子额前的一涡辫发,道:“本以为瑞惖会胎里孱弱,不想却这样健壮,我也能安心了。”

乾坤握住皇后温热的手,面上盈盈的颜色愈发清俊,道:“如今你手持中宫笺表,这生养儿女的事儿还是由你做主吧,南三所虽然好,却不如皇后的一番温淑教导。”

皇后的一弯纤长羽睫微微轻垂,只是浅浅一笑,柔和道:“谢皇上开恩,既然由我做主,那十三皇子就留在我身边伺候吧,还有我一来想照顾儿女,二来还想养养身子,六宫的事交给丽妹妹打理,我也放心些。”

乾坤笑着拾过一把拨浪鼓,轻声哄逗,更不甚放在心上,道:“这些都是小事,皇后想如何安排就如何安排,朕不会过问分毫。”

皇后凝神注目片刻,便替乾坤抿了抿毛躁的鬓角,脆生生道:“皇上也要爱惜龙体,万勿像从前一般病体不豫,累及圣躬。”

乾坤灼热的眼神与皇后四目交视,那温柔之意叠生在微红的靥边,便轻缓地拍过她的手背,道:“皇后也如此,夏来多炎热,你坐月子要仔细一些,这一晃十几年了,朕瞧你这个样子虽然瘦多了,样子却丝毫没变。”

皇后笑着取过一叶螺黛青绣芍药迎蝶小扇慢慢轻摇,送来的丝丝凉风盈在二人的颊上,道:“发短愁催白,衰颜借酒红,奴才已经年老,实在不及年轻嫔妃娇艳动人。”

乾坤露出粲然皓齿,替她扶了扶鬓旁簪的嫣红色点翠花钿,轻柔道:“年轻有年轻的好处,年老有年老的好处,皇后不许妄自菲薄。”

皇后微微沉吟,摇扇的手势越发停滞了,道:“其实宫中姐妹都各有长处。”

乾坤定睛轻瞥,笑意中更带着似有不信的神色,道:“是么?皇后倒是说说如何长处?”

皇后婉转地看了乾坤一眼,就笑靥盈盈般的含笑张口,道:“且不说从前薨了的,丽贵妃精通音律器乐,吹拉弹唱样样精绝;宁妃擅长戏曲,秦腔、昆曲、京簧、吹腔、乱弹、黄梅戏、梆子、弋阳腔个个都能唱几句;勋妃弹亦佳、舞亦佳,尤其是马头琴弹得柔柔绵绵;恭嫔擅种花养草,更写得一手好字;嫤贵人会弹琵琶;璐贵人会做掌中舞;鑫常在、璘常在也都言辞娇俏,笑语连珠。”

乾坤掩鼻抿嘴,迎着皇后澄澈的目光温晴直视,道:“她们只是习得皮毛,皇后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就连诗词歌赋都能学舌一二。”

皇后扬起端秀面孔,她拿着轻绢扇面掩唇带笑,道:“琴倒罢了,若说书画,许是满宫的人堆放到一块都不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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