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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情浓 (第2/2页)

乾坤一边逗着十三皇子欢笑,一边温和叮嘱,道:“瑞殷大了,这书法、诗词、文章,还得皇后悉心调教。”

皇后手拿一巾浅紫色绣云纹丝绢替十三皇子擦了擦额头的沁汗,忧愁之色隐隐毕现,道:“瑞殷愚钝,不比他的几个哥哥启蒙早,我记得瑞愆、瑞悊便是皇上亲手教的。”

乾坤的神色骤然苍白了许多,更带着烟雨蒙蒙的哀怨和愧疚,道:“瑞愆倒罢了,瑞悊、瑞悆可是朕手把手教的骑射功夫,毕竟瑞悆从前得孝顺皇后抚养过,朕一见到他,就想起了孝顺皇后。”

皇后见乾坤动了惋惜哀伤之情,便笑道:“皇上的儿子个顶个精明能干,果然虎父无犬子。”

乾坤手摇一柄逶迤江山秀丽图折扇,语气中略带几分清淡哀愁,道:“皇后过誉了,这瑞愆虽然年轻立功,但这几年不知为何,竟然渐渐颓废了,朕瞧他不似从前一样意气风发,倒是瑞悊聪明伶俐,替朕办了许多事。”

皇后望了望帘外炎炎闷热的炫目日光,道:“赵亲王有生母傍身,自然多了一重依靠。”

乾坤的目光冷然瞥见帘外冉冉的暑热,更生了哀叹不悦的意味,道:“这几日朕偶尔会探视瑞殷的功课,这孩子学业长进不少,骑射却是一般,朕想着还得传谙达悉心教导。”

皇后雪色的面孔在刺眼的日光下愈发清和,垂眸道:“皇上舐犊情深,有皇上躬亲传授,想来瑞殷定能懂得皇上苦心,认真练习。”

乾坤低首揉胸,脸上的笑纹似春风般徐徐拂面,诚恳道:“瑞殷是嫡子,朕深惬希望将来他能践祚大统,这孩子文静知礼,倘若一味这样,许是承担不了社稷重责。”

皇后喟然轻叹,便手指轻合地替十三皇子盖被,道:“这些事,皇上还是以后再说吧,小孩子家年幼无知,就是说了些什么他也不懂。”

只听得有急急的脚步声从耳边传来,顺喜来得很快,衣裳袖领间几乎带着略略催促的风声,他掀帘而入,越发焦急地冲进里殿,忙作揖道:“回皇上,大事不好了!洁……洁主儿,洁主儿腹痛,鲜血流淌不止,大概……御医说……大概下红了!”

乾坤闻言恼怒震惊,他便霍然站起,厉声道:“什么时候的事?好端端地怎么会下红了?”

顺喜的脸色带着雪白的苍弱,便微微有些为难,道:“洁主儿清早还好好儿,不料这一会儿就……就。”

乾坤愤怒的话音在冷冷战栗,道:“混账!是谁这么大胆子敢谋害洁贵人?真是放肆!”

皇后忙屈膝下跪,低眉颔首,在她眼中乾坤一直是眉目多情、温柔儒雅的男子,不想今日为了一个洁贵人竟然这般暴躁。

乾坤的怫然盛怒,让众人惊恐无状,待来到春晖堂之时,殿内殿外已经跪满了人,洁贵人撕心裂肺的叫声回荡在整个畅春园,愈发令人不寒而栗,骨肉破碎。

乾坤盯着黄贞显冷汗涔涔,十分畏惧的目光,道:“她为什么会腹痛?到底怎么了?”

黄贞显先擦了擦汗,便磕头道:“回皇上,奴才正在用药替洁主儿止血,奴才发现洁主儿服用的汤药里,似乎……似乎有伤胎下坠的药,奴才已经命人挑拣洁主儿煎药的药渣,再与几位御医一同研究。”

乾坤阴郁沉闷的面色上,有一缕疑云浮在心头久久不愿散去,道:“她到底服用了什么药?会让她这么腹痛难受!。”

黄贞显连连拱手,他将头埋得更深,只道:“奴才……奴才实在不知,这安胎药是太医院所配制,从收药、抓药、煎药都是奴才亲自吩咐,中间从无接手一人。”

皇后依然闻言不惊,面带桃花似的微笑,道:“太医院做事一向谨慎,断然不会出错,这事蹊跷,皇上是否要彻查?”

只听得洁贵人痛苦地哀嚎之声此起彼伏,一盆盆的血水端进来、端出去,整个殿阁都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赵永年欲站起身回话,却畏惧天颜,想想还是磕了头,道:“回皇上、皇后主儿,奴才刚诊了洁主儿的脉,洁主儿……洁主儿腹痛难捱,且又淋漓崩血,战栗抽搐,许是……许是……许是很能再生育了!”

乾坤满眼通红,愤怒叠生,他急促的喘息气随着赵永年最后的几个字骤然滞缓下来,空气中像是寂闷了许久一样,窒碍呆闷。

打破这窒息一般沉寂的绝望,是碧绮稳重的声音,她从门外缓缓入殿,福礼道:“回皇上,奴才已捡了药渣,这里面被人掺了桂枝、红花、五行草、牛膝这些使人宫体受损的凉药,洁主儿就是喝了这个,才如此腹痛的。”

乾坤矍然变色,目光狐疑地逐个逼问凝视,道:“是谁这么恶毒?是谁?你们说!”

冬清的泪光莹莹泛在睫上,便哭着磕了头,道:“清晨主儿用过了膳,御膳房又送来一碟糕点和一碗参汤,主儿就是喝完了参汤不久,便……便开始腹痛。”

乾坤的嗓子里冒着熊熊燃烧的烈火,语气中除了嫌恶便是冷漠,道:“去查!去把这个害人的东西给朕找到!”

这一边的掇石叠磊处,有一把清脆响亮,妩媚醉人的女声柔曼传来,唱得是:我爱这莺歌燕舞三春景,胜似那寂寞灵山锁白云,思慕那江南人物多文雅,不负我万里奔波觅知音,访遍六桥与三竺,为何不见什么人,愿得郎君心良善,百年和谐结同心。

那歌声袅袅绵绵,清晓低缓,似绢绣纱绫在微风中拂面柔过,引来湖上阵阵击波破漾声,更映照着夹岸边的芦苇荡荡,莲叶丛丛,水边涟漪缓动,波纹叠涌,偶尔飞过双双鹭鸶、对对朱鹮在粼粼水光中起起落落,悠然游过,那响遏行云,声动梁尘一般的淮曲戏声,一直在清波红莲中萦回飘唱。

但见宁妃穿行在碧波菡萏的堤岸畔,她身穿一件柳黄色纹绣翠叶缠枝开襟衣衫,手持一柄娟红色刺绣牡丹纱扇,更画了一弯秋波眉,颦蹙之态娇嗔毕现,举手投足间婉约盈盈,尤是那长长的尾音凝绝冷涩,哀叹怅惋。

宁妃的歌声倒是极合情应景,她一面低颦着眉黛,一面以扇遮腮,晕出梨涡两缕朱颜酡红,道:“皇上真的动怒了?”

蓉桂似乎听得入神,便只候在一旁低笑,道:“是呢,皇上亲谕要彻查,这不丽贵妃带着内务府、慎刑司的人逐个审问呢。”

宁妃婉转着声色愈发柔绵纤润,冷笑道:“芷桂这小娼子做事倒利落,几下便除去了这个狐媚子。”

崔万海的脸上露出几分担心忧虑之意,皱眉道:“芷桂从前替主儿办事,也还知道一些东西,这次若被皇上逮住了,她万一供出了主儿……”

宁妃这一声声淮戏唱得既艳既悲,阴柔的音调在她面若桃花般的佞笑下,显得愈发汪汪艳媚,心计深沉,道:“她是想鱼死网破么?我借她十个胆子!她谋害皇后的龙胎,皇后会让她活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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