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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日暮 (第2/2页)

乾坤的眸中尽是温柔的光色,便轻拍着皇后藕节一般的手背,道:“皇后仁慈。”

皇后的眉心蘸着葳蕤一点红,显得她一身莲红色衣裙年轻丰艳,娇俏可爱,道:“讨源书屋不仅住着奴才的孩子,还有丽妹妹、宁妹妹、勋妹妹的,奴才为中宫,自然不可厚此薄彼。”

乾坤替皇后扶了扶鬓边茜色花钿,轻摸着垂落的串串珍珠流苏,道:“你贵为皇后,这样的小事让下人做就是了,不必日日操心。”

赵得海笑着扬目,恭声道:“回皇上,皇后主儿身体力行,格外勤俭,今儿晨起见庭院下的鲜花枯萎,竹子落叶堆积许久,无人打理,便自己动手清扫干净。”

乾坤手摸珍珠流苏的手骤然停滞,冷冷悬在半空,道:“怎么这样的洒扫小事皇后也要亲力亲为?”

皇后抚着鬓旁的鎏金溢彩,翠饰珠宝,道:“丽妹妹新拨了耿公公为总管,既是妹妹提拔之人,我怎敢随意使唤,叫人听见了,又该生出了闲话。”

乾坤顿时脸色惊变,他略略沉吟便粗暴着口气,道:“混账!一个区区奴才竟然这样不懂规矩!来人!将那个贱奴杖打三十,拖到慎刑司!”

当皇后从九经三事殿回到延爽楼中,迎头却见庭院花树繁花似锦,焕然一新,穿花游廊下一律换了盆盆新开的绣球花,端的是碧蓝似蝶,蓊郁如金,那些开败了的花草全不见了踪影,大概随着耿为海一齐烟消云散了。

这一日雨霁云开,皇后、勋妃、嫤贵人、鑫常在一同在扶花游廊下,赏着新植的几株牡丹,那硕大的花朵如慵懒春睡的娇艳美人,花瓣重重叠叠之下轻薄的如一片绸锦绡纱,粉红嫣然,天香国色,一叶一瓣紧紧簇拥着花枝花蕊,婷婷玉丽,雍容高昂,朵朵瑰丽怒放,华贵不可言说。

勋妃娇俏含笑,纤纤十指拨弄着簪于胸前的一株淡粉牡丹,道:“畅春园地气暖,养的牡丹硕大娇艳,雍容华贵。”

皇后兴致颇浓,伸手折了一支便轻嗅着淡黄花蕊,笑道:“千娇万态破朝霞,牡丹花色雍艳,绽放华贵,尤其是姚黄和魏紫两品最为名贵,真是富贵荣华。”

勋妃笑色满面,她扬着一绢刺绣蕙兰帕子,道:“京城地气虽好,到底不如洛阳一般,时临四月一朝怒放,能在北国寒地养出富贵之花,也是难得一见。”

皇后便笑吟吟拔了一朵簪戴鬓旁,道:“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此番此景,便是如此了。”

嫤贵人只笑着轻抚花苞,颔首道:“听说耿为海犯了事,皇上着人杖斥了三十,打发去了慎刑司。”

皇后轻轻一笑,倒也不惊不怒,道:“是呢,才上任三天就被皇上发落了,真是可怜。”

鑫常在轻笑娇颜,像极了新破的石榴婑媠鲜妍,道:“奴才听说丽贵妃还腆脸跑去九经三事殿向皇上求情?”

勋妃指着眉心嵌的花钿慵懒回首,鬓旁缀着珊瑚荡漾着瑰丽亮光,道:“皇上发落了,那是为了宫中之事,连一点小事都不用心,也该他被打死。”

皇后安静不语,只露出一截雪白皓腕,盈盈含笑拨弄着花枝花叶,只见翠竺朝着一众柳绿花红处慢慢走来,屈膝道:“皇后主儿清安,洁嫔主儿来了。”

皇后便眉目清缓,含笑点了点头,却见勋妃、嫤贵人微微不悦,含怒带气一样揪扯着花瓣撒气。皇后凝眉轻挑,似笑非笑,道:“怎么?不待见洁嫔么?”

勋妃的神色冰冷,朝露般的笑容凝在她的靥上,嫤贵人与珠常在更是一顿酸云醋雨,颦蹙蛾眉。皇后撂下手拿的一枝清香牡丹,含了几分肃然的音色,道:“都是伺候皇上的人,便是姐妹,不可如此做派,惹皇上烦心。”

勋妃也是折了手中的芙蓉花枝,道:“回皇后主儿,不是奴才嫉妒洁嫔,从前她初入宫中,倒还觉得口齿伶俐,透着一股聪慧劲,如今瞧来她越发骄横,抓尖耍滑,整日纠缠着皇上。”

嫤贵人的神色也伴着勋妃一般轻蔑,连连哼声,皇后淡淡一笑,刚肃道:“好了,洁嫔是新宠,召幸勤了也无妨,妹妹们侍候皇上久了,端出身份来才是。”

听皇后一番谆谆教导,勋妃、嫤贵人、鑫常在黯然低下了头,只屈膝盈了一礼,便不再言语。赵得海引着洁嫔来了皇后跟前,她穿了一件灰湖绿织锦绣幽兰袖裙,发饰并不繁复,不过点缀了颗颗绿松石,鬓旁垂着一穗碧玺流苏,如一团素彩徐徐踏来。

嫤贵人早已按耐不住鼻口的嗤笑,洁嫔见众人在此赏花观景,脸上也跟着笑意深深,便中规中矩屈了一礼,道:“皇后主儿圣安万福。”

皇后含了三分濯濯笑容,便吩咐了起来,洁嫔却不曾与其他人说笑叩安,只候在一旁悠然望花。

皇后折了一朵花开娇艳的牡丹簪在鬓下,笑道:“妹妹今儿倒是清闲,我也许久没与洁妹妹说话了。”

洁嫔低眉颔首,露出寡淡的素颜模样,道:“我这个人性子冷淡,不愿与旁人闲长论短。”

璐贵人悠然攀折着花枝,她胭脂色的两瓣朱唇巧笑一撇,道:“洁嫔伺候皇上殷勤,听说昨儿传了你伺候,难怪姿色红润,原是有皇上雨露恩惠,比不上咱们,没日子伺候圣驾一回。”

洁嫔鄙夷着一汪春光神色,笑着瞥望十指上红彤彤的指甲,道:“能替你伺候皇上一回是福气,你连福都没有,侍奉皇上也七八年了,却还是小小的贵人。”

洁嫔一席话驳得璐贵人哑口无言,她心头一阵恼火,冷眼剜着洁嫔一张娟秀的面孔,她要伸手打人,皇后横了一眼,才稍稍按下性子。

恭嫔娴静含笑,摇曳着鬓上一串素色蝉翠,道:“如今你身子还未好全,这时候该好好调理,来日也好得个皇子才是。”

洁嫔揾着腮边生出的两波清笑,愈发轻描淡写,云薄风稀,道:“孩子嘛,想要就要了,不想要就不要了,有什么要紧的。”

皇后见二人败下阵来,才知洁嫔口齿这般凌厉,分毫不让,却道:“好了,妹妹们侍奉多年,深知圣意,凡事多担待一些,便都是好的。”

洁嫔脸色微沉,星子般的眸光凛冽清闪,道:“我天生性子孤僻,不喜欢与人计较,也没什么担待的。”

嫤贵人却冷眼旁观,剜目道:“你性子孤僻那是你的事,皇后主儿身为中宫,手持凤印,谁不尊敬万分,也就你进宫许久不肯拜见,小小上供之女,装什么清贵。”

洁嫔盯着她日渐丰腴且青春苍老的脸庞,哂笑道:“我好歹是世家出身,你一个阅是楼弹琵琶的贱伎身份,跟我谈什么清贵?就你那手琵琶,跟麻雀叽喳有什么区别,连殁了的芷桂都比你强多了。”

皇后修身玉立站在一株浓艳的牡丹花前,双手攀折着一朵将开未开的花苞,道:“好了,青天白日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做什么?嫤贵人,你年长些该矜持身份,洁嫔,你虽得皇上恩眷,却也是新人,该懂规矩点。”

见几人都不做声,皇后这才展颜含笑,手抚牡丹笑意中藏了些许得意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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