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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咀徵 (第2/2页)

皇后越见乾坤与宁贵妃眉来眼去,便越胸闷有气,只匆匆施了一礼借着不胜酒力之意,领着一众嫔御先跪安下去了。

勋妃低眉浅笑,压抑着心中的悻悻不忿,道:“皇后主儿,这天儿热,您若心中肝火旺闷,便饮一些奴才新酿的梅子汤,生津止渴,祛热降燥是最好了。”

皇后拿洒金色绢子擦拭了唇,便笑着望向她,道:“从前竟不知你会做这个?先搁下吧,若是想喝了,便命人去倒。”

恭嫔跟在身后,替皇后正了下鎏金鸾凤篦梳钗,低声道:“今儿这一场戏,别出心裁,她也算值了。”

皇后拢着手臂深红暗花织锦袖,将一汪翡翠玉镯掩在怀中,轻嗤道:“那也没什么,伊尔佳氏出身低寒,从一个官女子一路忍辱负重,做小伏低,连生三子,才爬到今天的地位,这要是换做了旁人,殊不知斗死多少回了。”

勋妃新画的翠眉轻巧一挑,那纤翘细长的眉宇,伴着浅嫩的胭脂逐脸生辉,道:“继丽贵妃之后,宁贵妃也算实至名归了,看她儿女双全的样子,难不成也有如丽贵妃母子一般的心计?”

皇后轻抚着鬓上烧蓝凤钿旁簇簇珠翠,她一颦一动带着端庄清贵的笑靥,垂气道:“在宫中久了的人,都学会了演戏,能在想哭的时候笑,想笑的时候哭罢了。”

皇后心中凉薄了一阵,她默默回首,见宁贵妃依偎在乾坤怀中,笑声温柔,举止亲密,,身侧还有儿女成双结伴,湖上金光粼动,水波不兴,深红浅翠的莲花绿梗映照着潋滟柔泽,蓝天绵云,将一派繁花璀璨,歌舞太平都粉饰在了身后。

过了一夜的辗转难眠,皇后在卯时二刻艰难起身,她先由着一众丫鬟披衣漱口,洗脸篦发,又进了几碟清粥小菜,罢免了诸人问安,

只见秦世海、吕进祥领着一排太监齐齐整整地站满在了廊下,连一声大气都不敢喘,待皇后用过了膳,便见一对紫檀雕凤百宝嵌花鸟屏风后闪过一人影子,他恭敬施了大礼,赔笑道:“皇后主儿清安万福,奴才秦世海叩请皇后主儿圣安。”

秦世海一边说着话,一边挥手递上一本账簿,笑道:“回皇后主儿,这是上个月畅春园的开支,但请主儿清点。”

皇后只含笑颔首,却不答话,她才翻了两页便皱了眉,道:“我养胎的几个月,宫中花销竟不及丽贵妃一宫的,这东西六宫竟是她一人坐大,好像是她的天下。”

秦世海殷勤地赔着笑脸,舔舌道:“丽主儿的娘家肯使唤银子,丽主儿平日打赏又多,动不动就施赏恩赐,自然开支大了些。”

皇后转手合上了页,便微微进了口碧螺春,轻笑道:“拿着朝廷的银子收买人心,丽贵妃还真会算账呢。”

秋檀手持一柄明黄色红木刺绣桃花绢扇,那手势十分滞缓,轻摇着丝丝清晨微风,笑道:“是呢,这丽主儿素日穿戴明艳华贵,才她路过长街,那满鬓的珠翠格外耀眼,尤其是一对鎏金嵌南珠攒牡丹掐丝步摇,更是华光熠熠。”

皇后的双眼眯成一道细碎的缝,泄出一缕乖戾的光丝,道:“那步摇真戴在她的鬓上?”

秦世海垂手含笑,仍然恭谨着样子,道:“是呢,听说近来朝廷官员皆与赵亲王来往繁络,连明珠大人和新上任的耿为海副总管都攀附着她呢。”

皇后低忖着暗自思量,沉吟道:“耿为海?就是那个丽贵妃的远亲家奴么?”

秦世海忙点了头,赔笑道:“皇后主儿圣明,人嚣张得很,才攀上副总管的位子,就开始挤兑人。”

皇后轻闭着眼,愈加慢摇着一叶浅蓝色牡丹花蝶团扇,缓缓道:“是么?秦公公主持事务多年,一向圆滑,你去把账簿端给皇上瞧瞧,该怎么说不必我教你吧,”

那一日的午后,暑热正盛,夏风初热,皇后乘着一顶泥凤鸾金的肩舆气色恹恹地从寿萱春永回来,却见长街上慢悠悠驶来一顶描花绘凤小轿,身后随着一行宫女太监,上面端坐着一位风姿绰约,妩媚万千的艳烈美人。

皇后一时看不清是谁,只好伸手停了下来,但见她满头鎏金珠翠,珐琅钗环,穿了一件玫瑰紫花叶勾丝的团锦刺绣纱裙,衣饰上绣着精细繁密的花纹和大镶大滚的勾滚边,越发衬得她浑身金宝琉璃,光华烨烨。

皇后放眼一望,不觉唇角轻笑,只垂眸拨着指上珐琅紫粉嵌米珠护甲,笑道:“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丽妹妹,丽妹妹这一身穿戴珠光宝气,晃得人都睁不开眼了。”

丽贵妃眸色微挑,梨涡浅荡,一手搭在高高隆起的小腹上,一手妩媚地抚摸双腮,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后,就是不肯走下肩舆轿辇起身行礼。

皇后素知她个性轻狂,又怎肯为一点小事而向她发作,只微微一笑,道:“几日不见,妹妹气色越发红润了,听说快生了吧。”

丽贵妃画着精致而艳烈的浓妆,耀目的烈日下丝毫不见美人迟暮之感,笑道:“谢皇后夸奖,奴才身怀有孕,足下酸软,不能走下轿辇为皇后屈膝请安,皇后宽宏,不会介怀吧。”

翠竺、秋檀愤愤不忍,但顾及着丽贵妃腹中有子,不比平常,更加阴云暗雨,愠色连连。皇后清淡含笑,嘴上却是不容人,道:“丽妹妹伺候圣上许久,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又怀上了,别说是坐在轿辇上不肯下来,就是下来了,我也不便传妹妹行礼。”

丽贵妃脸色微微暗沉,忙换了一副娇艳柔娆的笑容,她迎着皇后清冷的目光,慢悠悠抚着肚子,傲然道:“皇后还算是识大体,妹妹才从瑞悊那回来,这孩子文武双全不消说,那骑马、射箭、摔跤样样精通,真是好孩子!”

皇后眸光一凛,便掐了手旁的一朵瑞香花把玩,那鲜妍的胭脂粉衬得她素手纤纤,十分袅娜,道:“四皇子能干,丽妹妹教导有方,梁亲王狷狂失宠,五皇子人小年幼,赵亲王一枝独秀,踌躇满志,这不正合丽妹妹心意么?”

丽贵妃贝齿轻露,娇俏一笑,道:“也是,梁亲王嘛,仗着立有军功便与荣妃生了这样谋害人的心思,活该他受死!这养儿养女,教导得好是芝兰玉树,锦绣前程,教导得不好是衣冠枭獍,一无所能。”

皇后只淡淡嗅着瑞香花,才和柔含笑,道:“嫔妃之中,丽妹妹的子女最多,自然深有体悟。”

丽贵妃这样说着,便用缂丝手绢掩住口鼻,作势欲呕,身后赶紧上来了几个丫鬟七手八脚替她打着扇子,抚胸的抚胸,拍背的拍背,端捧着痰盂,倾倒着茶水,忙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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