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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膺嗣 (第2/2页)

皇后的笑意愈发淡薄,只浅声道:“好了,喜怒勿形于色,知道就行了。”

金灿灿的阳光穿过茂密斑驳的树林投射进来,薄薄的照在人的身上,似一层轻薄的柔纱,细细绵绵。屋子里的黄梨桌案上供着一尊白瓷观音,宽额丰腴,面目慈善,慈祥端庄,捏花一笑,衬着流光溢彩,金辉熠熠的日光显映着仁怀的慈悲之态。

皇后在观音座前燃着三支檀香,再三叩首,顶礼膜拜,那檀香氤氲,袅袅如雾,淡渺轻薄,似乎人间的一切悲苦在菩萨面前都不值一提。

翠竺用一块素白色毛巾擦拭着桌椅板凳,温和的语气中含着三分俏皮,道:“主儿若心烦,平日上上香也好,就当纾解心结了。”

皇后将三支檀香举过头顶,默念了三遍阿弥陀佛,缓目道:“来了这十几日,我心里一直思念两个孩子,瑞殷、瑞惖文静不如瑞懃机警,没娘照顾的孩子或许会吃亏。”

翠竺的声声叹惋中不免多了些宽慰之意,便道:“主儿多虑了,九皇子乃是嫡子,谁敢对他如何?”

皇后的忧伤从眼角蔓延至心上,更不忍含泪低头,道:“正因为他是嫡子,我才担心一些,那些人深具豺狼虎豹狼之性,为了争夺皇位什么事做不出来。”

翠竺放下毛巾忙挽住皇后微微颤动的双肩,柔软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道:“既然皇上有旨,那她们便不敢明目张胆地对嫡子下手,且您毕竟还是中宫,不得不忌惮一些。”

皇后双手合十,她将唇角的笑勾成一缕温和,柔声道:“我已远离是非之地,想来是非也不会寻上我,我别无所求,只愿瑞懃、瑞殷、瑞惖能够平安健康就是了。”

突然只听一声嘎吱响,园中木扉环扣应手而开,却见赵得海陪着一位五十左右的宫装妇人,那妇人言辞周整,颇有规矩,她外穿一件暗青色缎织掐花对襟褂裙,眉目慈和,笑容可掬。

皇后手遮额头,目光微滞,一时还看不清是谁,闻听秋檀撂下手中针线,不由地脱口而出轻声呼唤,道:“桂姑姑!您怎么来了。”

桂姑姑径直朝里屋走去,她先行云流水般地施了大礼,含笑道:“皇后主儿清安万福,奴才是奉旨专程来探视主儿的。”

皇后喜出望外,忙伸手牵过她的手,吩咐道:“翠竺,快去斟盏茶来,姑姑一路风尘,先歇歇脚进口水吧。”

桂姑姑仔细打量了皇后一番,见皇后腕骨清瘦,语声微微带有哽咽,道:“水倒不必了,皇后主儿您脸色不好,身子也愈发憔悴,才十几日功夫竟然瘦了许多。”

皇后兀自抚了下愈见清癯的脸颊,笑道:“是夏日炎热,我身子不好,进食又清减。”

桂姑姑面带忧心忡忡之意,悲戚道:“您受得了可腹中皇嗣能受得了么?您是中宫,受这么大委屈真是不该,皇后主儿您素来心软,是不是沈玉魁给您伺候不周?”

皇后如常温婉,眼角处更似有一丝清苦之笑,于是道:“不关他的事,是我想念孩儿,不思饮食。”

桂姑姑抚着鬓上的绒花银饰,笑容和婉的如一阵春风拂面,道:“九皇子一直养在皇上身边,起居饮食由皇上亲力照顾,十三皇子还小便先交由阿哥所,得了闲勋主儿、恭主儿也会伺候一二。”

皇后微微抚胸,眼中依然含着朦胧的笑色,道:“皇额娘身子可好?咳疾还犯么?皇额娘遣你过来,想必是有事交代吧。”

桂姑姑环顾四周,便温和颔首,道:“皇后主儿慧智,也没什么要紧事,仁后虽身在病中,一心倒还惦记着主儿,这不命奴才送些东西。”

皇后垂目相望,便生了微微疑惑之心,却见桂姑姑摊开了米黄色包袱,一样一样地取出来,笑道:“皇后主儿虽是思过,吃的用的却也不能亏待,这些东西是仁后恩赏给您补身用的,清净园虽破旧简陋,但您到底是中宫,外人瞧见了不像样子,算一算主儿这一胎该两个月了,这些燕窝、人参、鹿茸、雪蛤最宜安胎补气用。”

皇后轻轻垂首答允,道:“谢仁后关怀,谢姑姑辛劳。”

桂姑姑一样样地列开来摆在桌上,福身道:“主儿见外了,还有黄御医替主儿配好的药,这几味药奴才仔细着人瞧了,是好药不假,主儿放心煎服是了,还有有孕之人饭后嘴苦,奴才带来了几盒蜜饯点心,有果脯、桂圆、酸梅、荔枝,主儿用过了膳压一压就是了。”

皇后搀着翠竺的手臂,欠腰道:“多谢皇额娘为我费心,我离宫匆忙,不曾服侍皇额娘汤羹碗盏,倒让皇额娘日夜挂怀我,是我的不是。”

桂姑姑的神色微微一僵,便侍候皇后坐下,叹息道:“主儿客气,仁后虽在病疾之中,却始终惦念着皇后主儿,只是……只是仁后虽与皇上是母子,却不如幼时那般亲密,有些事仁后也无能为力。”

皇后眼眸酸涩,却硬生生止住滴滴泪意,道:“我怎敢责怪仁后,仁后恩泽,毕生难忘,是我家族不争气,惹怒了天子威严,才罪延至此。”

桂姑姑欲言又止,淡淡的笑容隐隐有些于心不忍,道:“主儿是聪慧玲珑之人,自然懂得仁后心思,朝政之事岂是六宫妇人所能深究的呢,皇上对主儿颇为严厉,也是爱重主儿的缘故,希望主儿不要对皇上心存芥蒂,人一旦有了芥蒂很难再相处,就是亲友都难,莫说夫妻了。”

仿佛有森冷铁硬的风生生刮着皇后眼眸,心中的恨意又不敢轻易显露,只道:“皇上一贯雷厉风行,我又岂敢对天威心存质疑,皇上幽闭于我静心思过,已是格外优容。”

见四下无人,桂姑姑用力按一按皇后的手,似是宽慰,更似叮嘱,道:“圣意奴才不敢置喙,可……可皇上对主儿的家人是有些心狠,主儿也不必揪心,听御前的人讲承恩公大人上几日已到了瑷珲,皇上仁厚,只允承恩公大人安顿一些文职庶务,并未多加刑罚,众人也念及是皇后主儿亲父,毕恭毕敬,倒也谦和。”

皇后相望含笑,心中的忐忑更减了一分,欣然笑道:“阿玛能在瑷珲有所作为,也是一番好事,星盈和彦霖呢?彦霖年纪还小,最受不得车马颠簸之苦了。”

桂姑姑见皇后颦蹙蛾眉,愁容深锁,便道:“小姐和公子倒好,不必主儿记挂,从主儿到清净园幽居这半个月来,皇上盛怒未减,连提都不许旁人提一句闲话,轻则掌嘴,重则发落,眼下六宫之事交由宁贵妃主持,她素来与主儿不和,主儿身在清净园中,要小心提防。”

赵得海心有疑惑,忍不住道:“那日园中似乎有鞭炮声,是在庆贺宁贵妃之喜么?”

桂姑姑微微叹一口气,那笑纹掩映下更添了几丝不屑,道:“怎会?主儿不知,是皇上将赵亲王立为太子了,那日宫里宫外庆贺之声热闹非常,景仁宫足足添了五倍贺喜,皇上喜上添喜又把和硕额驸安岳的女儿嘉穆瑚觉罗氏赐给赵亲王为福晋,可谓双喜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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