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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看书 > 北奉烟雨行 > 第34章 你若行江湖,我便护你行江湖

第34章 你若行江湖,我便护你行江湖 (第2/2页)

到了一处猪肉摊子前,那手持双刀正帮客人剁着肉臊子的壮汉见着年轻人后,笑嘻嘻地问道:“哟,主簿大人回来啦,这趟去灵州可否顺利?”

被叫做主簿大人的年轻书生点了点头,毫不拘泥道:“托你小子的福,一切顺利!”

壮汉边剁着肉馅儿边回道:“那就好,那就好,嘿嘿,你是不知道啊,从府衙得知你回了建州老家,我们可都担心着呢。”

年轻书生白了他一眼道:“你小子是担心我万一回不来,没人陪你喝酒吧。”

壮汉只是放下双刀挠了挠头,嘿嘿了两声。随后从挂钩上取下一大块儿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利落地用油纸和细麻绳包起来后,小跑到年轻书生面前,随手便将其挂在了马鞍上。

还赤裸着上身的汉子说道:“专门儿给你留的,新鲜着呢,回家炖上后下酒,那叫一个香!”

年轻书生说道:“马屁拍得稀碎,你怎知我何时回来,怎能是专门儿给我留的?”

汉子哈哈大笑起来。年轻读书人说道:“行了,快去卖你的肉吧,晚上来我家喝酒。”

说罢,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包裹,那汉子会心一笑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小跑着回到了摊位,拿起案板上的双刀继续剁起了肉馅儿。

年轻书生牵着马走出两步后,从怀中掏出了块儿碎银子,趁那汉子没注意,一下丢入到卖肉汉子身前案板侧边挂着的那装着些碎铜板的布袋子里,而后慢慢悠悠牵着马离去。

那汉子听到布袋里发出的铜钱碰撞声后,朝着年轻书生离去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道:“他奶奶的,看来还得挪一挪钱袋子。”

到家时,他的马鞍上可远远不止挂着一块儿肉了,还挂着数捆当下时令的蔬菜瓜果,自然也都是那些摆摊贩菜的摊贩子们送给他这位主簿大人的。年轻人拴好马后,取下悬挂在马鞍上的一大堆东西,略显吃力地朝院中走去。

其实让他最为头疼的不是需花费些力气去提这些菜肉,而是每次都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银子或铜板扔到送他这些菜肉的老百姓的摊位之上,着实有些不易。

他不禁感叹道:“真是门技术活儿啊!”

晚上,卖肉汉子乘兴而来,结果那“荤玉烧”着实太烈,仅仅一轮过后,汉子便踉跄而归,好在汉子的住处就在那年轻书生的隔壁,否则那汉子恐怕都撑不到回家,便瘫睡在了大街上。

醉醺醺的汉子走时还不忘笑呵呵地说道:“酒是好酒,就是主簿大人今儿你那肉炖得不咋地。”

年轻书生笑骂道:“放屁!不咋地你还给我吃得一干二净?你哪怕给老子留口汤也好啊。”

汉子走后,年轻书生轻轻关上院门,随后从院中桌上拿起余下的半壶酒,纵身一跃,便飞至房顶上,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举起酒壶灌了一大口烈酒下去。霎时,一股剧烈的灼热感从喉间袭来,书生被辣得开始有些面目狰狞了起来。

他不由想起了那晚和她同坐一桌,碰碗喝酒的场景,那看起来柔弱温婉的女子喝起烈酒来却面不改色,真是让连同书生在内的世间男子都有些汗颜啊。想到这儿,重重呼出一口酒气后才缓过来的书生不禁笑了起来。

他举起酒壶,对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自顾自说道:“姑娘,喝酒!”

微风袭来,年轻书生打了个哆嗦,随后望向深邃夜空,再无言语。此夜无星亦无辰。

翌日,他身着官袍子,提着两壶“荤玉烧”,大摇大摆地来到了府衙,府衙内的衙役们见着主簿大人归来,都恭敬抱拳行礼,年轻主簿只是淡然笑着点头回应。

他直奔知府大人书房,那位楼姓知府大人一见进屋之人是那平日里最为得力,又谦卑不傲的副手赵老弟,不禁喜笑颜开,立马放下手中毛笔,站起身来绕过书案迎了上去,一把抱住那年轻书生哈哈大笑道:“老弟啊,你可想死老哥啦,你回灵州这段日子里,老哥我可是连个说话下棋之人都没有啊。”

楼知府连忙松了手,把他摁在了椅子上,扯开嗓子朝着书房外喊道:“四儿,沏两杯茶来。”

喊罢,楼知府也挪了挪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行事十分爽利。这贵为一州父母官的楼大人性格颇为豪爽,向来不拘小节,举手投足间根本不像是个官员,倒更像是个江湖中人。这也是咱们这位官至主簿的年轻书生跟他十分合得来的一个重要缘由。其次则是这位楼大人尽职尽责,与那些个“坐其位,却不谋其职”,甚至利用手中大权欺男霸女、鱼肉百姓、横行一方的官老爷们绝非一丘之貉,在他心中似乎只有“造福一方”这一件事,旁的再无其他。

年轻书生先前便说了句一语中的,却又十分接地气的评价道:“说他胸怀之大,大得能容海纳百川,但又说他心眼儿之小,小得只能容下他那一州百姓。”

片刻后,一年轻衙役端了两杯茶进了屋,毕恭毕敬地放到了桌上,点头示意后,便快步走了出去。年轻书生也毫不客气地端起一杯喝了一大口,喝完还极其不注意形象地啐了一口茶叶出去。那书生放下茶杯,白了楼大人一眼道:“老兄你啊,还是一如既往地抠门儿,铁公鸡一个。兄弟我好歹也算是出了趟远门儿回来,还是拿这碎渣子茶叶给兄弟喝啊,不厚道!”

楼知府嘿嘿笑道:“灵州就在隔壁,不算出远门儿!你小子甭想借此敲诈我啊。”

年轻书生真是哭笑不得,他将手中两壶烧酒放到了桌上说道:“从我进屋到现在,你那眼神儿就没从我这两壶酒上离开过!”

楼知府如获至宝般拿起一壶,打开后闻了闻,陶醉至极地说道:“就是这个味儿!要说荤玉烧,还得是你们灵州的才正宗,咱们建州街面上卖的那些个烧酒,真是没滋没味!”

他放下酒壶继续说道:“老弟晚上来我府里,到时候叫你嫂子做俩下酒菜,咱哥俩儿来他个一醉方休,嘿嘿。”

那书生好似置若罔闻般突兀说道:“老哥,建州有你这个父母官儿,真是我建州百姓之福。不过你以后别对自己这么抠门儿,虽说老弟知道你是想多从自己牙缝儿里抠出些银子给百姓,可你好歹也是一州知府,该有的些排面还是得讲究些,不能太寒碜了啊。”

说罢,书生站起身朝那楼知府恭敬地沓手弯腰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只留给那一脸不明就里神情的楼知府一个极为潇洒风流的背影。

两袖一挥,只扇起一阵清风。

等到云里雾里的楼知府追出去,却只见府衙大门之上悬挂着那书生的印鉴和他的官帽子。

早已跃上府衙对门一处屋檐之上的书生,此时背着手望向府衙大门,怔怔出神,有些怅然若失。

他眼含热泪,喃喃自语道:“你若要行江湖,我便护你行江湖。”

说罢,他纵身一跃,瞬间消失于屋檐之上,消失于那苍茫天地之中。那位建州府衙年轻主簿就此销声匿迹,上到建州府衙,下到寻常百姓,无人知晓他去了何处。

至此,庙堂之上少了个府衙主簿,江湖之中却多了个书生大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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