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封狼居胥 (第2/2页)

“比起贵国冬夏共存花鸢相依的奇景，神魔人鬼共处之世更令人惊异。”，沈橼答非所问。比如现在站在东方既白身边的侍从是一个鬼，清明——守护鬼门的蛟龙。上半部分人模下半部分龙身长着鬼样的脸，但又非常好看的一个生灵。

东方既白一饮而尽杯中月光，“生灵平等，人分好坏，魔有善恶。我只是提供一些庇佑。”。

沈橼不置可否，陪君同饮。

柔和又有厚度的低沉声音再度传来，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我妹妹，拜托将军了。”。

他说“我”而不是“孤”。

东方既白的绿宝石幽瞳里倒映着沈橼的模样，这个宽肩长腿的男人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星光落进他的眸子，星星碎碎漾着光。他让他放心他还说他定不辱使命。沈橼这个男人真是潇洒不羁，自由散漫，却又温柔异常，东方既白心里想着。

然而地下十八层是地狱，地上十八层却非神宫。

东方既白整个人在夜色里显得更加苍白，夜风夹杂着城外的细雪的凉意灌进他白衣袍里肆虐震荡，清明给他披上一件披风，“君上，夜寒易染，回去吧。”，他跟夜色一样清冽微凉的嗓音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却说着关切的话语。

东方既白摸了摸脖颈间缠绕着的白色绷带从嗓子眼挤出一声“嗯。”，转身回殿。夜风转而扶着他的发冠牵绊起他长长的白发。

三十三天离恨天最高，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

沈橼只见了东方既白三次。第一次在城外这个融于冰天雪地的苍白少年偏了伞给他为他挡下所有的风霜；第二次在花鸢城大殿中这个年仅二十岁的少年国君为他接风洗尘一杯新醅酒饮下君臣意；第三次在通天白塔的夜色里这个拥有一双蛇目的谦谦君子托付妹妹与他眼眶微红隐情别绪。

实际上应该是四次。在他沈橼看不见的地方，通天白塔三十层寝殿外，隔着云雾缭绕，东方既白目送他带着长公主兼神鸟大祭司东方青岚去萧氏皇都和亲。

东方既白好像更苍白了，苍白得有些透明。目送马车越走越远，东方既白抓着塔墙的手握地越来越用力，指甲在上面划出血痕。马车消失在视线里，东方既白松开鲜血淋淋的手指，似乎是妥协了。东方既白在心里叹着气。

青岚，你可以不用接受这该死的命运的，这个神劫也大可不必，因为你哥哥我，是东方既白啊。

东方既白解开脖颈间的绷带，把它绑在了眼睛上。缥缈天地间，他才那是一片鹅毛大雪。

天下一统，九州归萧。

沈橼也是回朝后才知道，萧索的野心勃勃根本就难以桎梏。在他离开金乌国后萧索还是用战火攻陷了那个朝圣的国度。那个如神只一般的少年国君东方既白和传说中的镇国神鸟金乌一起下落不明。

沈橼攥紧了拳压抑着怒吼不可置信地质问萧索，“他们已经和战归降了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萧索在王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橼，眼神里的冷漠在他们中间横出了不可逾越的沟壑，“若他们同意奉上金乌神鸟，朕必不会出此下策！”。

沈橼把一半的虎符和随战枪戟呈上，跪谢隆恩。

他厌倦了战争和厮杀了。

萧索眼神里的震怒挤压着他的眼眶，“沈橼！！！”。

沈橼毕竟是沈橼，完全不等萧索继续发作，毫不拖泥带水行礼告退。放眼整个朝堂，也只有他沈橼敢如此以下犯上。对沈橼来说这种离开方式也不过是君臣纲常束缚下的意思意思，兄弟果然还是做到头了。

斩除顽恶还车驾,不问登坛万户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