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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是爱是恨还是怜(5)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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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是爱是恨还是怜(5)

一只乌鸦——魔界信使,撞击须弥的阵法结界撞得何其惨烈。沈澜槐盘着手里的山野玫瑰菩提手持静静看着面前的阵法结界小阵传回的山下的影像:濒死的魔使乌鸦还在锲而不舍地撞击阵法结界,撞得头破血流还依然视死如归不肯罢休地坚持着突破不可能穿透的屏障,一定要把爪子里的东西送来给某个人。沈澜槐用绕指柔想也知道是云飞雪的乌鸦魔使。可是沈澜桉给沈澜槐的“再也不见云飞雪”的承诺已经不重要了,沈澜桉连沈澜槐都不见了。沈澜槐也不知道是在同情云飞雪还是她自己,手里的菩提手持绕了两圈缠在了手腕上,坠环划过菩提珠的声响咯咯噔噔的,绿色的坠穗一荡,放了可怜的乌鸦魔使进来。

云飞雪和照夜清的喜帖还是敲开了独属于沈澜桉的门扉,甚至关澜越震鳞剑带鞘横在沈澜桉面前都没能拦住他离家出走,只能放任他青衣白马一骑绝尘奔赴魔界。

美人夜来花落晚妆,沈澜槐望着漆黑满室空空荡荡的南斋,从殿内陈列到题诗画作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沈澜槐拖着步子走到小矮桌案前在沈澜桉的位置上坐下来,再也忍不住爆发的情绪伏案暴哭。

沈澜桉有留言信笺给沈澜槐的,和当初给云飞雪的一模一样,只是主语换成了沈澜槐的名字。

阿槐:

忘了我,愿卿安好。

——桉

留言信笺里没有归期,沈澜桉是真的离家出走了,行李不多,一匹白马一袭青衣还有一把郁离扇。

沈澜桉自己也猜得到现在碧落峰他妹妹莫澜婧正暴跳如雷,拿了一只灵蛇王蛊要冲下山杀了自己给沈澜槐“报仇雪恨”的情景了,自己对少女白玉蝉干龌龊事情一出他已经被扔进莫澜婧的蛇沼一次了,这次出手的很大概率是她的灵蛇王蛊了,必要了沈澜桉的狗命解恨。

虽然沈澜桉猜得不错跑的也够快,但是他想不到的是拦着莫澜婧的是他最反感的弟弟凌澜庭。

沈沐言大概是对“畏罪潜逃”的自己失望透顶了吧,沈澜桉心里悲恸了一下就把眼眶里的泪水都逼回去了。

有些事情怎么能解释,还有些事情哪有时间解释。

沈澜桉右手牵着缰绳策马狂奔,大拇指摩挲着戴在食指上云飞雪的星月指环,努力压抑着自己五味杂陈的混乱不堪的情绪,专心赶着路,心里默念着快一点再快一点,祈祷着务必来得及。

星月指环 一种开口戒指,一端为星一端为月,开口处拥抱着一块荧惑之石。转换玄元之力,血脉驳杂者使用,相当于拥有两具纯净的灵体,双方各自修行,互不干扰。

云飞雪把自己的灵器交给自己,说是送给自己的大弟子奚洛十六岁的生辰礼,助他成才终有一日名扬天下。沈澜桉知道了他无意中帮云飞雪实现的第一个愿望是什么了,他猜到了奚洛的真实身份了。

沈澜桉正在去实现云飞雪的第三个愿望的路上。跟戒指一起送来的喜帖是很单纯地喜帖,只是它似乎什么都没表达但又什么都明说了。聪明如沈澜桉便依约来抢亲了。

沈澜桉孤身打马过人鬼交界处,越是接近目的地他越急躁,白马快蹄碎砖碾尘所到之处人仰鬼翻。所幸魔界结界本就是个虚设没有耽误沈澜桉的时间,白马前蹄往前一个大跃带着沈澜桉在人群、魔族和鬼怪们惊异的目光中冲进了魔界。

若水大殿殿门前,青衣白马的沈澜桉对黑装华饰的云飞雪伸出手掌,云飞雪愣住且完全愣住。沈澜桉对包围过来的魔族与鬼怪毫不理会,对云飞雪牵开嘴角笑得春风和煦。

“云儿!你若跟他走,魔界南疆该如何?!”,面具下的照夜清看不见表情只有暴吼声表明主人正怒不可遏,绿色的萤火虫振翅声如洪雷。

可沈澜桉这一笑勿需多言,云飞雪早已对照夜清的警告充耳不闻。云飞雪不再犹豫了,把盛装的自己交给了沈澜桉,跨上了他的白马抱住了他的腰肢攥紧了他的青衣。

沈澜桉的白马马蹄踏过魔族与鬼怪宵小,眼看着就要绝尘千里。大司命冰魄和少司命濯魄魔器都出了手阻拦。沈澜桉没有轻敌小心应对郁离扇以最终形态长剑杀出重围。

“不追?”,少司命濯魄明知故问地,询问她姐姐的意思。

“不追。”,大司命濯魄悠了个闲地转身回若水大殿内。

沈澜桉的白马停在了只身挡在魔界出入口的北疆魔君无忧君面前,沈澜桉握着郁离长剑的右手有点轻颤了,左手抓缰绳抓的也更紧了。云飞雪闭起双眼脸埋在沈澜桉的后背背窝里,抱着他的腰肢的手默默收紧着也在抖抖索索。

对峙良久双方都没有动作,主要是沈澜桉和云飞雪不想认命又自知接不住无忧君哪怕一招,两人别说不敢轻举妄动,整个就是一个紧张的大动作,身下的白马也被气氛感染跟死了一样安静地一动都不敢动。

一身银灰色长袍勾勒着颀长的身形、面容更是俊俏得像画中人的无忧君轻启朱唇想说点什么又放弃了,口腔里的话绕了个弯呵出口成了一声无奈的叹息。无忧君往边上迈开一步让了路。冷汗涔涔的沈澜桉见状都来不及做震惊还是其他什么的反应,下意识地毫不犹豫快马加鞭未下鞍带云飞雪马不停蹄冲出了虚设的魔界结界,生怕无忧君反悔一样跑得飞快且跌撞。

照夜清是被自己的小团子拦下的。

“父王......呜......呜......怕怕......云姨姨也......哭哭......”,小照殿红抱着一只小鬼玩偶紧抓着照夜清的盛装衣摆,仰着一张血溪纵横的小鬼脸音调糯糯泪语凄凄。

照夜清自己家的小团子一哭眼瞳中的红莲枯萎,他坚硬如铁的心就柔软成绵。照夜清收起暴动的鬼息,萤火虫温柔点缀在小照殿红的周身。

沈澜桉的白马驮着佳人打马再过人鬼交界处,更急躁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白马快蹄碎砖碾尘所到之处人仰鬼翻。所幸身后没有追兵,白马前蹄跟来时相反的方向一个大跃在人群、魔族和鬼怪们惊异的目光中远去变成了一个斑点。

鬼王照夜清以魔界南疆相要挟强娶魔仙云飞雪未能如愿。魔界南方疆界失去领主魔君云飞雪,一方魔疆动荡失控,一疆魔族祸乱四起。

沈澜桉带云飞雪回到了她的“第二个愿望”——苍州苍川苍水沧溟城的一处豪华精致的水榭楼台处。云飞雪在照夜清的帮助下从沈澜槐他们身边带走了沈澜桉的那次,让沈澜桉倾家荡产买给她的。这里的桌案上依旧灵糕清茶,黑白棋子们也在棋盒里静候着。

彼时他们相对而坐,沈澜桉的郁离扇扇底风悠悠然,带着他两鬓散至精巧的下颌线处的碎发飘飘乎,撩着云飞雪的心尖痒痒的,此时依旧如此。

须弥山柔只峰大殿内,沈澜槐手握狼毫在她和凌澜庭的喜帖上勾勒笔画。其实全部都已经写好了的,沈澜槐在写第二遍。

少女白玉蝉不顾宵禁摸着黑一边摔一边跑火急火燎地闯进来,重重跪在沈澜槐的案前声泪俱下。

“师娘......师尊不是大家说的那样!!”,少女白玉蝉哭了好几天第一次开口,话都哽咽在喉咙里艰难发声,“是我......咳咳.....咳......是我......”,少女白玉蝉咳嗽缓着难受的劲,又急又恼,“是我一直以来对师尊......”,少女白玉蝉抓着自己的衣襟的手指剧烈地颤抖着,鼓起勇气坦白道,“我解开衣服......投怀送抱.......”,少女白玉蝉再也忍不住悲切的哭声,“但是有弟子路过看见了......为了护我清誉......把桌上的酒坛摔碎了......他一口都没喝过......他推开了我的......师尊让我不准说出去......不然就杀了我......我很害怕....然后师尊被恶意诟病.......”,少女白玉蝉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师娘......对不起......是我不检点......是我的错......”。

沈澜槐还在写喜帖,她并没有充耳不闻,她一个字一个字听得认真且清晰,可她一笔一划书写的手指丝毫没被影响。少女白玉蝉头也不敢抬,一边磕头一边道歉,实在是用尽了力气起不来了便保持着上身伏跪在地上的姿势,哭得哀恸。

“我知道。”,沈澜槐冷冷开口,声音比夜晚还凉如水。少女白玉蝉愣住但又没完全愣住,小声抽泣着。

看着桌案前可可怜怜伏跪在地的少女白玉蝉沈澜槐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她放弃了写完这第二遍请帖,放下毛笔把它架在了笔架上起了身,缓步走到少女白玉蝉身前弯腰扶她。少女白玉蝉没有辜负沈澜槐的好意直起了上身却没有完全起身,转而顺势抱紧了沈澜槐的腿哭得又一轮撕心裂肺。

“师娘......对不起......你对我这么好......可我.......可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除了哭少女白玉蝉再也吞吐不出任何别的音节。

沈澜槐虚弱地向上牵了牵唇边挂了一个寡淡的笑意在嘴角,“傻孩子,你能有什么错呢?”,沈澜槐伸手揉着少女白玉蝉毛茸茸的小脑袋安慰着她,“你一个情窦初开的孩子,倾慕师长算什么错。”,沈澜槐也对少女白玉蝉交心坦诚道,“我从始至终都知道,你师尊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我难过的是,他明明知道我知道,却还是把我拒之门外。”,沈澜槐心里太累了,虚弱的嘴角终究还是挂不住这寡淡的笑意了。不管怎么说,他最后还是选择了云飞雪不是吗?

“你应该去找他问清楚。”,凌澜庭的声音冷冷清清混着夜色里清清冷冷的空气呵气成霜。凌澜庭怀里抱着青鸾神剑在殿门外靠着门框背对着里面开了腔。

“不哭了乖,触犯了了宵禁罚你去凌霄峰静室跪一夜。”,沈澜槐把哭得虚脱的少女白玉蝉扶起来了,“你师尊和你之间的事情切记守口如瓶,这事不准再提了。”,沈澜槐重新簪正了少女被白玉蝉快掉落的竹簪,“我和你凌师叔有事要谈,你自己去领罚。”,沈澜槐打发少女白玉蝉离开。

少女白玉蝉不敢再做逗留,对殿门外的师叔凌澜庭行了跪礼后毕恭毕敬退走了。

沈澜槐走到殿门口在殿内也倚着门框靠了过去,隔着一扇门框与凌澜庭背靠着背,“哥哥......对不起。”,沈澜槐泪眼朦胧地道着歉,拼尽全力把泪珠困在眼眶里。

沈澜槐哽咽着的压抑哭腔揪紧了凌澜庭的心,“我是爱你的,而你是自由的。”,凌澜庭喉头滚动着把满心的委屈混杂着寒夜的冷空气都吞进肚子里,“我放你走,去找他吧。”。

沈澜槐最终还是没能忍得住,泪水决堤惊动荒野。沈澜槐一把拽掉了头顶她皇兄萧肃特意为她的婚礼定制给她的精致金莲花发冠,掷地有声中如瀑墨发随着她转身跑出大殿门框的身形游曳。

凌澜庭看着擦肩而过却毫不留恋的沈澜槐跑下山渐行远的背影,动作还是没能违得了心站直了身形追出去了一步,又隐忍着停了下来。凌澜庭盯着手心里抓住的一缕虚无缥缈的夜风,心里空荡荡的。这一刻凌澜庭心下竟莫名其妙地跟那时梦境里,手心穿透了神明少女对他来说虚无的裙摆抓了个空的梦境凌澜庭狠狠共情了。

凌澜庭从手指的缝隙里瞥见了一双黑靴,整个人都泄了气心痛难捱埋在关澜越的肩窝泪水成河堤失守,哭腔压抑,“为什么不是我?我哪里比不上他?”。

“互不相欠。”,沈澜桉收扇起身欲离。

云飞雪追上前去从身后抱住了沈澜桉,“不想放开......不想放开你。”,云飞雪的眼泪滑出眼眶,是透明色的难过。

“我去去就回,你听话。”,云飞雪细细碎碎的抽泣声哭软了沈澜桉的心,他叹了口气结束了僵持,柔声哄着妹妹。

“好。”,他说回来就一定会回来,云飞雪很听话放开了沈澜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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