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看书

字:
关灯 护眼
微看书 > 汴京定容律 > 第90章 流觞曲水

第90章 流觞曲水 (第2/2页)

敏敏说道:“郭哥哥,不好意思,那天是我朋友的十岁生辰日,我不能过来。”

临风回道:“敏敏,郭哥哥在此提前祝你的朋友生辰快乐!”

敏敏回道:“谢谢郭哥哥。”

临风回道:“不客气。”

言律问道:“忠维,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呢?”

临风说道:“我想当个官吏,在开封府协助林通判为罪犯画像。”

我们坐在草席上,羽觞在敏敏面前停靠,敏敏端起羽觞问道:“这是什么酒呀?”

王君授和临风回道:“石榴酒!”

王君授又说道:“自去年开始,每逢端午,都有酒楼的大伯在此地赠新酒给大家喝。”

临风说道:“你们未来之前,我和君授喝了好几杯石榴酒。”

我问道:“王兄,临风,那装着鲜花的葫芦瓢又是做什么的呢?”

王君授回道:“沈娘子,这是一些商家的免费抽奖活动,一些葫芦瓢内有刻字,若你拿到了有刻字的葫芦瓢,可以在洛阳对应的店铺或者摊位前兑换物品。”

敏敏说道:“嫂嫂,这个活动好好玩呀,晚上我不捉萤火虫了。”

我回道:“好。”

装着一朵红色牡丹花的葫芦瓢停在临风面前,临风拿起葫芦瓢,他拿开鲜花,敏敏期待地问道:“郭哥哥,葫芦瓢上有刻字吗?”

临风说道:“有。”说完,临风把鲜花轻轻地放入水流中,他接着念字:“天津桥南‘薛家浴堂铺子’免费泡澡券一张。”说完,临风把葫芦瓢放进挎包里。

羽觞在言律面前停靠,言律双手端起酒杯,他转头说道:“娘子,这酒我们一起喝吧!”

“好。”我回道。

言律把酒杯双手递给我,我喝了一小口,再把酒杯递回给言律,临风虔诚地说道:“月老啊,请你让我和属鸡的正缘小娘子早点遇见成婚吧!若我两年内能成婚,我要在洛阳和汴京的道观为你们捐款!”

装着一朵红色百合花的葫芦瓢停靠在我面前,我拿起葫芦瓢,把花放到草席上,敏敏凑过来跟我一起看葫芦瓢上刻着的黑字:归仁园正门口‘游大娘皮蛋’领取一篮皮蛋。

敏敏对大家说道:“嫂嫂中了一篮皮蛋。”

我拿起百合花问道:“小姑,簪花吗?”

敏敏摇摇头,说道:“嫂嫂,这花与你很配,你低一下头,我给你簪花。”我低着头,敏敏站起来给我簪花。

我说道:“谢谢小姑。”

敏敏笑道:“不客气。”

一只装着荷花的葫芦瓢停靠在敏敏面前,敏敏拿起葫芦瓢,她把小心翼翼地把荷花放入水中,我问道:“敏敏拿的葫芦瓢有刻字吗?”

“没有。”敏敏回道。敏敏把一些绿豆糕放进葫芦瓢内,她把葫芦瓢放入河流中,喃喃自语:“葫芦瓢,你会漂流到哪里停住呢?”

一些没有中奖的小孩子,也纷纷效仿敏敏的举动,把吃食放进葫芦瓢。敏敏的葫芦瓢停靠在不远处一位留着短发,额上写“王”字,身穿黑色无袖交领短衫,褐色裤子,麻鞋,左手胳膊上系着五彩索,腰上挂着“道理袋”和一寸长的三条鱼干的相扑小郎君面前,小郎君拿了绿豆糕吃,把一条鱼干放进内,那葫芦瓢才飘起来没多远,就被一只可爱的小黄猫用爪子勾了吃。

敏敏在草席前吃鸭蛋,今天她的鸭蛋空壳要留着装萤火虫,这是他们的习俗。一位坐在小河对面的马扎上的波斯人,头戴褐色尖顶翻沿毡帽,额上点雄黄,耳朵上带着红宝石耳坠,身穿左衽深灰色及膝窄袖圆领袍,褐黑相间的波斯裤,黑色短靴,脖子上挂着“道理袋”,左边小腿上系着“五彩索”,他模仿着敏敏的样子,在剥鸭蛋。

我对波斯人的饮食感到好奇,一直观察着波斯人的举动。

一只装着黄色宝相花的葫芦瓢在言律面前停靠,言律把葫芦瓢里的花拿起来,我问道:“郎君,簪花吗?”

言律回道:“好花当配佳人。娘子,我来给你簪花吧!”

“好。”我回道。说完,言律把宝相花簪到我头上,一只装着栀子花的葫芦瓢停靠在敏敏面前,敏敏吃了鸭蛋,在河里洗手,那葫芦瓢又顺着流水飘走了……

那波斯人吃的竟然是皮蛋,原来波斯人过端午的习俗是生吃皮蛋,我在心里想。

波斯人吃了一口皮蛋说道:“皮蛋真是难吃!”

波斯人邻座有一位头戴黑色展脚幞头,额上点雄黄,脖子上戴着长命缕,身穿朱色直裰的退休官员,他腰上挂着“道理袋”,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两鬓斑白的老翁解下腰间的葫芦递给那波斯人,波斯人回道:“老翁,我不会吃酒。”

老翁笑道:“郎君,这是酱油,吃皮蛋要蘸酱油,你蘸了酱油再尝尝,咱们大宋的皮蛋可是很好吃的。”

原来那波斯人之前是不太会吃皮蛋,我在心里想。那波斯人在附近寻了一张芭蕉叶,他把剩下的皮蛋放在芭蕉叶上,从葫芦里倒上酱油,不一会儿,他把葫芦还给老翁,津津有味地吃起皮蛋。

波斯人吃完皮蛋,又找老翁借了葫芦,重新剥开一个皮蛋吃。

两位头戴圆顶进士帽,气定神闲,额上点雄黄,耳边簪艾草和鲜花,身穿绿色镶黑边圆领宽袖襕衫,束着腰带,腰上挂着“道理袋”的男子朝我们走来,我们起身,他们和我们互相作揖。

王君授向我们介绍道:“这两位新科进士是我的书院同窗。这位同窗叫罗承义,那位同窗叫代节。”河对面的一些漂亮小娘子,纷纷起身,垫脚张望新科进士的模样。罗承义耳簪红色木兰花,代节耳簪红色牡丹花。

王君授又说道:“承义,代节,这二位郎君是我朋友,这位是画院学子郭忠维。这位是中书舍人孟子定,他的娘子姓沈,他的妹妹叫敏敏。”

罗承义说道:“君授,咱们书院的闻夫子六月就要退休了,我打算在这月月底举办一场同窗会,你若要来,可以在我这里报名!”

王君授回道:“我一定会来的。”

我们邻座的一位梳着“芭蕉髻”,髻上装饰着“御衣黄”,穿着华丽衣裳的小娘子,端坐在织锦毯上,手拿带着红色流苏的反光的宝鉴和朋友说笑,小娘子看似在照宝鉴,实则是从宝鉴中窥见新科进士的面容,因为那小娘子把宝鉴举得很高,那角度实在是照不到她自己的面容的。

头戴“一年景”,额上点雄黄,身穿淡蓝色印花圆领袍,右手臂上系着五彩索,束着腰带,腰上挂着“道理袋”的小娘子问道:“芭蕉,你对着琉璃鉴傻笑什么呢?”

原来那是一个琉璃鉴,以前听召南说,琉璃鉴制作工艺复杂,价格昂贵,我和她都没有买过那种宝鉴,不知琉璃鉴照出的容貌是否比寻常的铜鉴更清晰。

穿着淡蓝色大袖衫的小娘子回道:“不告诉你!”

头戴“一年景”的小娘子笑道:“想看新科进士就转过头去看嘛,装什么照琉璃鉴,河对岸的小娘子都在笑你。”小娘子红着脸,含蓄地放下了琉璃鉴。

代节说道:“君授,你现在是常住汴京还是洛阳?我们会提前把具体的地址用书信寄给你。”

王君授回道:“我常住汴京,节假日我会回洛阳。”

代节说道:“那我们先告辞了,我们要去通知其他同窗了。”

罗承义,代节和我们互相作揖告别。

临风说道:“对面小娘子拿的琉璃鉴,和我娘昨日打碎的那个一模一样。”

我问道:“临风,琉璃鉴照出的容貌,是否比普通的铜鉴更清楚呢?”

临风回道:“那当然了,琉璃鉴可以照出人脸上的斑点,我娘昨日发现她脸上长了斑,气得琉璃鉴都没拿稳,我觉得那东西只适合当摆设。”

言律问道:“娘子想买琉璃鉴吗?”

我摇头回道:“琉璃鉴易碎,我觉得它没有铜鉴或者金鉴实用。”

临风说道:“我觉得金鉴是最适合妇女用的,它比铜鉴清晰,照不出人脸上的斑点,不会惹人生气。我娘今早买了一面金鉴,她的心情也比昨天好多了。”

敏敏拿起了一个装着“御衣黄”的葫芦瓢,她说道:“哥哥,簪花!”

言律回道:“敏敏,哥哥不想簪花!”

敏敏眨巴着眼睛说道:“哥哥,我想簪花!”言律把“御衣黄”簪在敏敏头上,背着右手的敏敏飞快地把一朵宝相花簪到言律头上。

言律问道:“敏敏,你给哥哥簪了什么花?”

“和嫂嫂一样颜色的宝相花!”敏敏回道。

言律的神情颇为愉快。

我问道:“小姑这次中奖了吗?”

敏敏拿着身旁的葫芦瓢说道:“我中了一个空竹,园内可以兑换。”

盘腿坐在对面的草席上,距离我们不远处,有位头戴蓝色万字巾,耳簪石榴花,画了淡妆,额上点雄黄,脖子上戴着长命缕,身穿白色上襦,淡褐色半臂,深灰色裤子,布鞋,腰间围着蓝色搭膊,搭膊下坠着“道理袋”,身旁放着两个箩筐的老婆婆喝完了一个葫芦瓢内的新酒,随即问敏敏:“小娘子,葫芦瓢内写的可是昌婆婆?”老婆婆一个箩筐里装着玩具,另一个箩筐内装着葫芦瓢。

敏敏起身,朝着老婆婆所在的方向行了“万福礼”回道:“是的。老婆婆,您认识昌婆婆吗?”

老婆婆笑着回道:“我就是昌婆婆。”说完,老婆婆和邻座的头戴绿色幅巾,额上点雄黄,脖子上戴着长命缕,头戴淡褐色幅巾,耳簪石榴花,身穿黑色短衫,灰色裤子,布鞋,腰上挂着“道理袋”和蒲扇的车夫老丈攀谈,老丈把装饰着渔网的竹竿递给昌婆婆,昌婆婆把一个空竹装进渔网,她把竹竿递过来继续说道:“小娘子,你拿了空竹,就把葫芦瓢装进这渔网里。”

敏敏起身,先把葫芦瓢放进渔网,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空竹,昌婆婆收回竹竿,敏敏说道:“谢谢昌婆婆,祝您端午安康。”

“端午安康。”昌婆婆回了“万福礼”说道。

敏敏站在草席旁抖空竹,一些小孩子们驻足围观,部分小孩子缠着自己的爹娘给自己买一个空竹。

一位头戴纶巾,模样俊朗,脸颊泛红,额上点雄黄,左手手腕上系着五彩索,手上提着食盒,身穿褐色镶黑边圆领窄袖襕衫,腰上挂着红包和“道理袋”的年轻画院夫子步履蹒跚地向我们走来,他放下食盒,向我们作揖,敏敏把空竹挂在腰上,我们向他作揖回礼。

临风问道:“保康,你怎么才来?快自罚一杯。”

画院夫子双手撑腰说道:“忠维,若是平时的聚会,我来迟了,自会罚酒,今日我吃了很多酒,实在是吃不下了。”

临风从挎包里拿出红色卷轴,双手递给画院夫子,画院夫子把卷轴放进衣袖,道贺说道:“忠维,恭喜恭喜,祝你们百年好合!”

临风回道:“我即将毕业,那是邀请你来参加聚会的请柬!”

画院夫子回道:“方才失礼了。”

临风回道:“你的祝福我先收着了,谢了!”

画院夫子说道:“忠维,你这是话里有话啊。”

临风说道:“爹娘说他们找邵公为我算了一卦,虽然我没有恋人,但是今年明年我走婚运,两年内就能成婚。”

临风向我们介绍:“这位是我朋友,衡保康,名合乐,洛阳画院的夫子。”

衡夫子问道:“请问诸位应当如何称呼呢?”

敏敏回道:“衡哥哥,猪的胃叫猪肚。”我们忍俊不禁。

我说道:“小姑,衡夫子是用了敬辞询问我们的称呼。”敏敏眨巴着眼睛,点点头。

言律说道:“衡夫子,下官叫孟言律,表字子定,这位是我娘子,她姓沈。这位是我妹妹,孟小敏,她喜欢大家叫她敏敏。”

衡夫子说道:“敏敏真是个真诚的小娘子。”

王君授说道:“衡夫子,下官叫王君授,表字君授。”

临风说道:“保康,我吃过你今年赠我的菖蒲酒,味道很好,过节而已,至于把自己吃撑吗?”

衡保康说道:“今天中午,我在‘契约准娘子’家里吃的饭,饭菜都是大鱼大肉,她的家人不停地给我夹菜,她的爹一直不停地给我倒酒,我辞别前,她爹还送了红包给我。”

临风疑惑:“契约准娘子?”

衡保康回道:“我听催婚牙婆说,现在流行一种契约婚姻,被催婚的男女签上符合条款的契约,假扮成对方的准娘子或者准郎君,在节假日参加对方的聚会,应付爹娘的催婚,说白了就是签上一纸契约,假结婚。”

临风问道:“这假结婚,是要一辈子作假吗?”

衡保康回道:“我跟那娘子打算签的契约是婚后一年内和离。”

王君授问道:“衡夫子,婚姻是人生大事,你为何打算假结婚呢?”

衡保康说道:“我爹是在婚后抛妻弃子,另取富家女做妻子的薄情男,我听亲戚说,我长得很像那薄情爹,都说‘龙生龙,凤生凤’,我爹如此薄情,我以后会不会跟他一样,辜负无辜的小娘子?如是这样,我只有假结婚,才不会辜负无辜的小娘子。”

王君授回道:“衡夫子,你可知,古语有云‘龙生九子,九子不同’?”

衡保康说道:“我知,那只是传说罢了。”

言律问道:“衡夫子,你看我跟我八岁的妹妹长得像不像?”

衡保康说道:“眉眼间很像。”

言律回道:“我们都是同一个娘所生,我和妹妹的性格却不像,妹妹的性格像祖母,活波开朗,我的性格像我爹,严肃内敛。衡夫子,你与你爹的外貌相似,不代表你们的性格也相似。”

我问道:“衡夫子,这假结婚,是不是要祭拜真的先祖呢?”

衡保康回道:“是的。”

我说道:“衡夫子,若你的先祖知道你欺骗他们,他们会作何感想呢?若你的先祖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幸福,他们会作何感想呢?衡夫子,听你所说,你和那位‘契约准娘子’还没有签订契约,希望你再三考虑,一旦契约签了,契约条款就要生效了。”

言律说道:“衡夫子,我听寺庙的禅师说,‘命由己造’,你的一生你做主,不要和别人比较。”

敏敏说道:“衡哥哥,你心里是不是有烦恼呀?我们来抖空竹吧!翁翁说人有烦恼的时候,抖一抖空竹,烦恼就被风吹掉啦!”敏敏把空竹递给衡保康,衡夫子抖了一会儿空竹,说道:“三天后我和那位小娘子就要签订契约了,我想通了,明早我去她家登门道歉,我不应该活在薄情爹的婚姻阴影下。”

敏敏问道:“衡哥哥,你的烦恼都被空竹抖掉了吗?”

衡夫子真诚地说道:“是的,谢谢敏敏!”

敏敏笑着回道:“不客气。”

昌婆婆说道:“衡郎,端午安康,我是卖空竹的昌婆婆,你今年多大年纪?”

衡保康寻着声音望去,他向昌婆婆作揖,昌婆婆起身回礼,衡保康回道:“昌婆婆,端午安康,晚生今年二十八岁。”

昌婆婆回道:“我女儿年方二十,个头跟我一样,身形比我瘦,模样可爱,她是你的画迷,你画的《卷云图》她特别喜欢,若你愿意与她聊聊这幅画,五天后的午时,我们在此地不见不散。”

衡保康回道:“唯。”

昌婆婆拿起一个空竹,她把空竹装进之前的渔网里,她把竹竿递给衡保康说道:“衡郎,咱们以空竹为见面标识。”

衡保康接起空竹回道:“唯。”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