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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看书 > 追捕鬼神新娘 > NO.117:亡者之地静默期

NO.117:亡者之地静默期 (第2/2页)

当黑衣人们察觉到塔楼的墙壁上潜藏着的蛛丝暗纹层层发光,传递叫人的信息,他们才仓皇备齐为朽魔大人洗浴的工具、药物,冲向了主人的所在房间。

打开门缝,蛛网被撕开,门口堆着漆黑一片数不清的毒虫翅膀和残骸。

“六翼大人。”仆人呼唤叫道。

“嘶——”屋内传来吃痛的隐忍声,一个人在屋内摔倒了,但扑在了层叠的蛛网上,声音不大,痛感是在别处。

“等等…”少年的声音阻拦了即将闯进来的仆人们。

他用孱弱的手臂一挥,无数蜘蛛就从茧上划开的大口中爬出,迅速爬向四处的蛛丝顶端,勤劳的清洁工们收拾了空间中的一切灰白色。

“大人?”仆人们感觉到房门的抵拦物消失了,轻易地推开了门。

便看到了朽魔一人浑身赤裸地坐在空无一物的地板上,艰难地用双臂撑住自己,整个人惨白得如同他的残丝。

“六翼大人!”许久不见主人的仆从立即迎上去,来到朽魔跟前要抱起他去卧室休息。

“啊!——”紧接而来的惨叫虽然吓到了后来的黑衣人,可他们也毫不意外。

因为主人饿了。他饿急了。

洒了一地腐蚀性的体液,残骸也不剩多少,主人只顾填饱肚子了,吃的连骨头也不吐,毒牙嚼碎塞入口中吞咽,猛然充实他快拧缩成核桃大小的胃袋。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朽魔扬起灰白的脸,纯黑的眸子里红点缓缓游动而出,似乎在用餐后恢复了些活力,红点集中凝聚在了一起,增添那张死人般的脸上的一点血色。

“距离您从地狱回来,已经是第117天了。”

朽魔忽然感到凄凉似的,望了一下窗外,即便他的塔楼不存在四季,空间之外只有黄沙,他也喃喃念叨:“…冬天了。”

他表情一变,想起了什么:“我的手机呢?”

黑衣人立即递上,却战战兢兢,欲言又止,直到朽魔着急地翻看他的信息。

全是广告。

他不禁问:“塔楼和现世不是有网络专线吗?”

这个问题自然是黑衣人们心照不宣都明白的:“魔女大人至今还在祭都鸦雀府,无法向边境传信。”

“鸦雀府…”不知是朽魔被痛地不想说话,还是陷入了为难的思索中。

“地狱怎么样?”他收集着在他那漫长的无意识的休息中所错过的消息。

“地狱与您离开时并没什么变化,估计将持续百年的修复期,恶魔纷纷去往现世吸取能量,以至于天堂也忙得不可开交。而地狱王子大衮,已经尘烬于死神使者卡乐莱斯之手。”

朽魔不悦地回忆起地狱里不息的业火发狠地涌来灼烧他的全身,虽然他的毒牙能吞噬无数只曾经对他谄媚的恶魔,展开魔角的力量能让他业火不侵,可他的弱点也显露无疑。

还记得每一次断角的痛楚,会让他一瞬感到衰老、力竭、再是一柴烈火又添一罐油的愤怒。

要找的人既然不在这,也好,不会让她看见由朽魔创造的——地狱的坟墓。

朽魔抓住了黑衣人递来的手臂,厌恶地看着自己吃力地起身时,胳膊在微微颤抖。

他从没有这么虚弱的时刻。

后悔和恶魔做朋友,更可惜没能成功报复,但没想到恶魔也被死神的因果补刀了:

“是吗,又是他,也就是说,黎罗和他在一起。”

仆从们扶着主人到卧室床边,朽魔缓缓爬进了被窝,趴在了枕头上,露出后背那展翼的纹身以及毫无恢复模样的三个掌心大的血洞。

黑衣人们立即拥上为他处理伤口,可他们并不熟练,几次让朽魔绷起了后背的肌肉,最终让他一缕蛛丝勒住一人的脖子拖到他脸前,质问:“巫医呢?”

“大人…魔女被灭族了,基本都尘烬了,我们熟悉的巫医,都不在了,能藏的也藏到了我们找不到的地方。”

“灭族,祭都干的?”“是。”

“她身边的人呢?”“您是指魔女大人同集会的魔女们吗…”

“所有。”

“齐信宴被处刑尘烬、魔女杨隐礼尘烬、莘纶和付半野都不在祭都、不知去向;

魇魔唐霓作为鸦雀府女主人在独自管理府邸、摄政死神孟帝元和手下使者将军卡乐莱斯向死神宣战,爬塔去了,直到现在两人都没出来。”

“都尘烬了…”朽魔终于在脸上绽开一丝笑,“我不在的时候,祭都是有多好玩啊…”

他突然转念问道:“黎罗的猫呢?”

“恶魔桀泽金,被赶出了祭都,魔女大人亲自送它去了动物收容所,但它自己跑了出来,现在应该还在魔女大人现世的家附近流浪。”

“嗯?”朽魔有些意外,“猫都不要了?”他眯起眼,“那她一定不喜欢祭都。”

洗浴过后,浑身的酸痛让他想要抛弃这副瘦削的皮囊好好舒展一番身躯。

背身侧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只有这张脸还有用,而每一个伤口都让朽魔难以入目,又怎么能让她看见。

床上已经摆好了仆人为他配套好的衣服,任他挑选。

而他选择了一套全黑的服装,从头到脚,能把自己裹得严实、也能填补上他变窄干瘪的肢体。

他小心地穿上衬衫,让层层布料叠盖在身上,而在扣上每一粒纽扣时,他不禁在想:

“她断掉全部魔角时该有多痛啊…”

—————————————

黎罗睁开眼,她已经习惯躺入棺材,又从掀开棺材板起开始新的一天了。

她和唐霓共饮着早茶,拿着花洒给房间里的丝幽花浇水养护,看看窗外,遥远的白骨塔只能看到浮云和淡淡的影子。

这个世界毫无变化,没有战火和嘈杂,就好像只有孟帝元、卡乐莱斯带着祭都的敌意一起消失了。

黎罗坐在了书桌前,继续着之前的画作,她画着的都是一片又一片古老的景色,中世纪的老镇子、旧时的宫殿、千年历史的山林,那都是她过去的记忆。

二十一个前世的一点一滴,她都想记起,仿佛把过去当做第一人称的电影剧情重新体验一遍,也好暂时忘记自己当下的处境、和失去的人。

轰!——

——

那巨大的声响带来轻微的地震,强烈地吸引了黎罗的注意,让她从桌前一跃而起,慌忙来到窗前,望着白骨塔靠近塔顶处突然冒出的浓烈黑烟。

“唉,还在打。”唐霓习以为常,“元元走之前还告诉我,他一个月就能打胜,结果他和卡乐莱斯去了这么久…男人的鬼话。”

黎罗又望了一会远方,可在这巨响之后,一切又归于了平静,烟也渐渐散了,不知道那一击,让谁赢了。

真是小小的孤寂的背影,唐霓一把将窗边的黎罗拉到了身边,两人坐在阶梯上贴靠在一起:“你这几天都在想谁啊,头发都掉得多了!”

黎罗立即捂住了头顶:“我…在想半野。”“她一定没事的。”

“我在想她离开时说的话…”

趁着宣战死神后的全祭都大规模静默期,半野穿上了死神使者的衣服,变身化形,什么行李都没带,除了她随身的那条项链。

她向黎罗告别道:“我不会去离你太远的地方,只是需要一个找不到我的角落,过完我星点残烬的人生。”

那句话太简单,也太落寞了。

“我很想和她一起走,不管我有什么责任,我有什么牵绊,都抛下一切去自由的地方。”黎罗可惜地摇摇头,“我想在她还在的时候,再见到她。”

唐霓也有可以描述许久的悲伤:“我以为我们四个人可以玩在一起很久很久的,能变成躲藏在小黑屋里围着打麻将的老巫婆…

但我们所经历过的不同,命运只能交织在短暂的一小段时间,我也能接受了。

这是一段奇遇,和我的其他感情不能相提并论,所以不管我们还有多少时间,相聚还是离散,我都得报答你们。”

“奇遇…”黎罗笑了,唐霓是多么完美的女孩啊,对一切都有可爱的解读。

“你放心,我每天都坚持练习,能揍乱说话动粗的死神使者,也能暴打对你死缠烂打的朽魔。”唐霓握了握拳。

黎罗脑子里想象的画面突然被绝世美女战斗爆衣露出大块健美的肌肉所占据。

“报恩又不是非得为我牺牲,你也可以和半野一样去现世生活,好好活着就足够了。”

“我订婚了啊,半个祭都人了。”唐霓抽出手,展示戒指上硕大的钻石。

“万一你…”黎罗又瞥了一眼白骨塔,声音弱了下去。

“万一我寡了?”唐霓嘟嘟嘴,“你寡的概率更高,看喜欢你的怪物们撕咬抢夺的样子,从你的爱情经历里我只看到自然界法则。”

黎罗揉揉自己的头发:“我在祭都住久了,就越来越能理解一件事…

为什么古往今来的异志里、童话里,会写女妖下山爱上人类,美人鱼上岸爱上人类。她们为什么不选同类?

我这一世直到现在也没和一个百分百的纯活人亲近相处过,我并不想作为魔女只能和一帮鬼神在逝者世界陪我演一出背景在现世的情景剧,这只会让我体验到骇人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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