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回本宫是菩萨吗,要在宫里 (第2/2页)
王佳氏听了娜仁话，眨眨眼，眼眶微微湿润，低垂着头，如被暴雨打落委顿在地的梨花，颇有些楚楚可怜样子，轻声细语地道：“妾身不比姐姐们消息灵通，并不知道这件事。问慧妃姐姐，只是想着赫舍里姐姐住承乾宫，与您同属西六宫，关系定然极好。就好像昭妃娘娘和……”
她眼光飞向清梨，似有千言万语包含在其中，水光盈盈，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清梨姐姐，与您临近，关系也都极好。”
“谁说的离得近，关系就需得好？本宫是菩萨吗？在宫里普度众生。”娜仁只觉得面前一朵白莲花徐徐绽放，神韵天成，竟还有扑鼻的茶香，嫌弃地撇了撇嘴，“还有，我额吉就生了我一个女儿，套近乎可以，不姐姐妹妹那一套，腻得慌。”
王佳氏绝未想到宫中竟然存在如此朴素语言艺术，下意识连呼吸都滞住了，一双眸子去掉雕饰瞪得溜圆呆呆看向娜仁，什么水光盈盈含羞带怯幽怨伤悲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清梨轻摇宫扇手一顿，目光复杂地看了看她，又与纳喇氏目光相触，见纳喇氏似有惋惜慨，心中了然，对着纳喇氏『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意。
纳喇氏怜惜地看了王佳氏一眼，打量着那花儿一样的容颜体态，心中轻叹：好好孩子，怎么就想不开，非往煞星身上撞呢？
此时看着王佳氏模样，她分外庆幸自己当年有自知之明地试探一下就收手，从此还能与娜仁维持着还算良好点头一笑关系。
这主可真不是什么讲究人，完全不在乎言语含蓄点到为止。
曾经在这上面受过伤的纳喇氏感觉自己心口窝又开始疼了，连忙目光专注地去看王佳氏，打算瞧个热闹，看看这位柔弱温顺哭起来梨花带雨的异父异母亲妹妹会怎样应对。
然而她高看王佳氏了。
只见满场寂静好一后，王佳氏贝齿咬唇，跺跺脚，愤愤甩袖而去了。她竟急得连手上花都不了，重重往地上一掷，只顾掩面落泪。
她的宫人忙快步追了上去，纳喇氏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慢吞吞地上前将地上花拾起，拍拍花瓣上不沾染灰尘，叹道：“可惜这花了。”
“没想到，纳喇福晋还是惜花护花之人。”娜仁斜睨她一眼，扫了一眼王佳氏背影，随口道：“这位王佳格格汉家出身，穿着花盆底走起路来倒是稳当。她那底子得有五寸了吧？难得跑起来都没摔了。”
清梨眸『色』深沉，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那拉氏看热闹看得脸红扑扑，见王佳氏去了，众人随口闲话，忙低头用扇子掩面，一手握着手帕轻摆，企图降温。
昭妃从容地为皎皎擦了擦额头上汗珠，对娜仁道：“天儿要热了，吧。”
清梨心情极好的样子，一边跟着她们往走，嘴里不忘夸昭妃：“不错，还知道照顾孩子，贤惠人啊！”
昭妃淡淡瞥了她一眼，见她难得放肆笑得飞起来的模样，又有娜仁在旁边悄悄扯她袖子，到底没搭理。
这样炎热的夏日正午，仿佛也因为心里欢喜变得轻松好过起来。
皎皎一手牵着昭娘娘，一手牵着清梨娘娘，眼神一刻都没有从额娘身上离开过。
正午阳光落在身上，炙热地仿佛烈火，心里轻松却能将人间变成乐园。
在小小的皎皎心里，这样的时光，仿佛是童年时代为快乐。
……当然，如这个时间段能稍稍往前或者往后挪一挪就更好了。
毕竟心灵上虽然感到快乐，身体上折磨还是让人承受不住啊！
后皎皎实在是连后两步路都不乐意走了，干脆就近在长春宫睡下。
被抛弃额娘叹了口气，默默带着人回家。
歇过午觉，昭妃打发人送皎皎回来，一碗井水里湃过黄梅汤下肚，额娘又成了皎皎的心尖尖，缠着撒娇卖乖，怎样亲近都只有不够了。
娜仁还能怎样？只能戳戳她白嫩饱满额头，笑骂一声：“现实小崽子。”
不过皎皎的清闲生活止于八月。
七月流火的季节过去，晨起傍晚，身边也多了几丝令人觉着凉浸浸风。
教导皎皎的女先生是早就看定，琴棋书画算是她有底子，萧也还算过得去，这几样学起来不算吃力。每一旬两节课，约莫隔日一次。
另外还有皎皎读诗后开始兴趣箜篌、织布。
棋道老师顺带教导皎皎子史经书，琴道老师又教导箜篌与洞箫，书画由一位生教导，织布则交由慈宁宫扒拉出来的一位擅长针黹的老嬷嬷。
如此课程虽多，教导公主，自然是轻松有趣，排布又还算合理，皎皎每日乐呵呵地去上课，还有大把空闲时间玩耍，康熙见女儿没有叫苦，便松了口气。
这教学质量自然是一一，她们固定在慈宁宫的水榭里上课，佛拉娜在墙外听到过乐声，后来请了太皇太后的意思入内一观，不由也开始心动。
只是苦于皎娴年纪尚幼，只怕还再几年才能学习这些东西，佛拉娜只怕届时皎皎出师，自行研习，这些老师不在宫里了。
还是太皇太后见公主教养如此安排甚好，放了话日后康熙公主都如此安排，才叫她放心。
这几位教习女先生，也是花了大力气网罗来的，不说其勒莫格托了多少五湖四海的兄弟打听，就说康熙近臣们，为了替优心于女儿教育的皇上担忧，那是一个个都下了血本。
结自然也是可喜。
除这些之外，皎皎的骑『射』课被太后拿下，如今教导骑『射』女教习不好找，娜仁当年还是她额吉教，可惜她却没有教女儿的水平。太后骑『射』一流，能把这个担子接下，算是叫娜仁松了口气。
清梨卸了一身重任，倒没有改了好为人师『毛』病，皎皎的剑还练着，日常烹茶合香之道也在缓缓熏陶传授。
娜仁有时感慨：吾儿皎皎，任重道远啊。
这日皎皎仅上午有骑『射』与箜篌门，在慈宁宫陪太皇太后说话用膳后回来时，娜仁正与昭妃琼枝围桌品茶，她兴高采烈地道：“额娘！早上汗阿玛教皎皎骑马了！”
“哦？汗阿玛还去凑小人家学习热闹？”娜仁对女儿今日有什么课程自然是熟谙于心，当即一扬眉，问：“那你汗阿玛可有说你练得如何？”
皎皎小脸红扑扑地，小手握拳举起：“汗阿玛说了，皎皎若是个男孩，将来一定长成大清巴图鲁！在马背上保卫大清，为大清开疆扩土！”
“豁，厉害！”娜仁鼓掌叫好。
皎皎被她一鼓励，更是挺胸抬头，下巴高高昂起，“以后，额娘、昭娘娘、清梨娘娘，们不叫我皎皎了，叫我巴图鲁！”
“哟，好大志气。”昭妃呷了口茶，悠悠道：“巴图鲁啊，是不爱吃甜点的，来人啊，给小公主留蜜糕『乳』酥不必留着了，们分着吃了吧。”
皎皎一愣，小脸更红了，“昭娘娘！”
“昭娘娘逗呢没看出来？”清梨伸出指头点点她，“平日里机灵劲都去哪了？”
娜仁慢吞吞地呷着茶，“说不定落在演武场上了，这子，除了巴图鲁，还想得到什么呀？”
后还是清梨站出来当了好人，瞪了娜仁她们一眼：“快别逗孩子了，头皎皎哭了，也有们哭的份！在老祖宗宫里用过晚膳了吗？额娘特意叫人给留玫瑰糯米藕，不尝尝？”
“用过了——”皎皎拖长了尾音，诚实地道，有些遗憾地垂着头。『摸』『摸』小肚子，她那聪明的小脑瓜转起来，猛地抬头，眼睛亮亮，“不过皎皎还可以再吃两块、不，是三块糯米藕！”
“快算了吧你！”娜仁无奈地感慨，“我皎皎啊，那糯米藕不好克化，都吃成这样了，还再吃三块，也不怕把小肚子撑破吗？嘭——一声——”
皎皎大惊失『色』，捂住自己肚子退后两步，清梨忍不住直笑，昭妃眉目间也透出几分笑意来。
清梨拍了拍娜仁肩膀，嗔怪道：“偏你喜欢逗弄孩子。皎皎，快来清梨娘娘这坐，告诉娘娘，在老祖宗宫里都吃什么了？们还不给公主煎了乌梅陈皮消食茶来？”
豆蔻“唉”了一声，应着，皎皎蹭进清梨怀里，报菜名一样地念着膳食菜式：“晚膳吃了炙羊肉、炸野鸡架子、松鼠鳜鱼……”
都是荤菜，娜仁脸『色』一沉，皎皎悄咪咪用眼角余光打量打量，绞尽脑汁地想了一，默默添了一道：“还有白灼菜心！”
“胡闹！”娜仁一拍桌子，“老祖宗也是，自己个多大年纪了不知道吗？如此大荤，怎么了得？苏麻喇姑姑也不劝劝！”
琼枝走上来笑道：“奴才就问问麦穗午膳的菜『色』，许是咱们公主，用膳的时候一心只顾着肉肉，那些个素蔬都没入眼，就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公主您说是不是？”
“是！是！都被皎皎仍到云彩外头去了！”皎皎忙不迭地点头，娜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手『摸』『摸』她圆滚滚肚子，耳提面命道：“不光老祖宗，也多吃蔬菜，知道吗？不只盯着那些肉食，蔬菜吃少了生病！”
皎皎嗯嗯啊啊地答应着，看那样子就知道没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