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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万里【溅血】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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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骁在谢琢过来的瞬间, 差点连话都会说了。把视线移开,但眼睛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一眼眨地着面前的人, 脑子里冒出了当初在破庙, 第一次见谢琢时的念头——蛊『惑』人心的山野精怪。

“好、好。”

陆骁很有自知之明地在心里补充:发簪很丑,人很好。

谢琢点点头:“便取下来了。”

“什么?”陆骁是一惊,他做的这发簪是真的好!但见谢琢似乎很喜欢, 他假装偏头去车外的风景,含混地答了句, “……随你。”

前朝无论贵族平民,男子出门敷粉簪花, 都很是流。本朝后, 这股风气虽乎没了, 但男子若是当街簪花,也会有人觉得有什么妥,特别是仪貌俱佳的人如此, 说定还会被人称赞一句“风雅”。

比如谢琢。

于是, 当沈愚见走下马车的谢琢时,第一反应就是,“是是该去做发簪的生意?今日谢侍读用绢花做了发簪, 要是被别人瞧见了,敢打赌, 明天洛京城里的绢花发簪都会售卖一空!”

陆骁习惯『性』地『摸』了『摸』马的鬃『毛』,得意:“些商铺里粗制滥造的绢花发簪,能跟做的比?”

“你做的?”沈愚的金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皱眉时,脸的嫌弃越发明显, “怪得要散架散架的,花瓣都没粘好,还在,谢侍读怎么会选一支这么丑的发簪。”

谢琢,虽花瓣确实没有粘好,但陆骁很用心,倒至于散架,于是主动道:“很喜欢这个礼物。”

这句话一出,陆骁神情更加得意,斜睨了沈愚一眼:“听见没?他喜欢送的。”

沈愚利落地翻了个白眼:“陆二,谢侍读这是客套!客套懂懂?”

两人一路都在吵,等了吃饭的地方,门被关,沈愚给三人都倒茶,捶了捶自己的肩膀,抱怨道:“爹这两天天天带在自家院子里挖坑,可把累死了。”

陆骁指节碰了碰茶杯外壁,确定烫手,才递给谢琢,嘴里问:“为什么要带着你挖坑?你爹觉得你每天好吃懒做活动,所以给你找点情做?”

“你才好吃懒做!”沈愚叹气,“爹是觉得,陛下年纪越大,疑心病越重,所以在挖出的个坑里,各埋了锭金子。”

陆骁了,觉得这确实是梁国公能干出来的情:“若有一天你家被抄了,再挖出来?”

“你家才被抄了!”沈愚瞪眼,支着脑袋发愁,“这年头,做勋贵中游手好闲的米虫竟都安全了。”

谢琢喝了一口陆骁递来的茶水,温度刚好,他问:“梁国公为什么会觉得陛下疑心病越来越重了?”

“因为爹和都游手好闲嘛,是专一的皇党,所以有时候,陛下发脾气什么的,也会避开爹,或说,是故意发脾气给爹的。”

沈愚喝完茶,开始吃点心,“就前两天吧,爹照例去给陛下问安,陛下先把大皇子批了一通,把二皇子批了一通,后冷丁地问爹,你觉得老大和老二,谁更适合执掌这江山社稷。”

沈愚一拍桌:“这可把爹吓坏了,糊弄过去后,一回家,就赶紧让娘搬来一个火盆,来回跨来跨去,说是要去去晦气,结果差点没把衣摆给烧着了。”

陆骁很感兴趣:“陛下问的个问题,你爹是怎么糊弄过去的?。”

“爹说,”沈愚特意清了清嗓子,压着声音,模仿他爹十分阿谀的语气,“这天下,没有谁能比陛下更适合执掌这江山社稷!”

谢琢借着喝茶,藏起嘴角的意。

陆骁倒是客气地了出来:“愧是国公爷!”

“刀尖走路罢了,”沈愚叹气,“所以啊,陛下成天都在担心他两个儿子要算计他的皇位,也挺辛苦的。”

门外隐隐有了动静,三人都停了说话,没一会儿,包厢的门打开来,道菜接连端了来。

沈愚两眼放光地介绍:“你们一定要多喝两碗!中间这道五珍汤,用料乘,火候刚好,好久没尝过这么鲜美的汤了!”

见汤还冒着热气,陆骁拿过一个空碗,盛了满满一碗。就在桌另外两个人都以为他是给自己盛的时,陆骁直接将碗放了谢琢面前,嘱咐:“还烫手,晾晾再喝。”

谢琢眨了眨眼:“……好。”

沈愚谢琢,陆骁,最后向碗汤,突怒了:“陆二!你区别对待!本世子跟你当兄弟当了这么年,你给盛过一碗汤吗?你没有!最后一口菜你总会跟抢,最后一口汤你根本留都会给留!”

陆骁用公筷夹了一片蒸得软糯的肉放谢琢盘子里,这才抬眼回应沈愚:“阿蠢,别光顾着说话,否则菜真的只剩最后一口了。”

沈愚立刻被带偏了注意力:“说了要叫阿蠢!”

说完,自给自足,愤愤地将盘子里最大的一片肉夹进了自己碗里。

吃饱喝足后,沈愚兴致勃勃地拉着两人在附近闲逛。他成天在勋贵圈里混,哪个侯府的小妾生了个儿子,哪个大臣家里夫妻吵了一架,有哪两家互递了婚书准备联姻,都清楚得很,聊起这些时,跟说书一样,张口就来。

谢琢听得仔细,突见张召脚步匆忙地走了过来。

陆骁奇怪:“你怎么过来了,出什么了?”

张召语速很快:“侯爷,文远侯家里出了,对,是文远侯世子出了!”

陆骁挑眉:“死了?”

“啊?没有没有,人还没死,过伤得有点重,以后、以后……”

陆骁打断他:“吞吞吐吐的干什么,以后什么?”

张召做了个“咔擦”的手势,举例子:“就跟高公公一样。”

沈愚反应过来,虽还知道前因后果,但先憋住大起来。陆骁倒没什么表情:“知道是谁干的吗?”

张召点头:“是大皇子动的手。”

一旁沈愚的声顿时停住,敢信:“你说谁?”

两个时辰前。

大皇子李忱站在书案后,练字精心。

小太监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捏紧的掌心里微微汗湿:“殿下,派出去查探的人回来了。”

李忱没有抬头:“说。”

“查探的人说、说文远侯世子前日,确实纳了一个平民女子做侍妾,好像女子还一直服管教,世子因为这件,在府里大小发了次脾气。”小太监的声音越说越低,“奴婢听描述,很像……很像雀儿姑娘。”

书房里,一时连空气都变得紧绷起来。

“是吗。”李忱面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只手握着的『毛』笔用力碾在了纸面,浸开了大片的墨迹。

小太监后背已经汗湿了,躬得更低,小心道:“殿下,们是——”

李忱放下笔:“既纳了新的侍妾,作为表兄,当应该去侯府祝贺祝贺。”

说是祝贺,但皇子车驾停在文远侯府门口时,李忱却没有让人提前通报,而是跃下车,直直朝着罗绍住着的院子大步走去。

侯府的人跟在后面,明眼人都得出大皇子心情好,但文远侯没在府内,也没人有胆子拦路。

李忱冷着脸,让人拉开守在罗绍卧房前的人,定了定神,才一脚踹开房门。

里面浓郁的香气一并溢了出来。

自小长在宫中,李忱一闻便知道这香气是什么腌臜东西。抬手让身后的人好好在外面守着,他自己提步走了进去。

卧房里,窗户紧闭,明明是白日,却显得有些昏暗。李忱胸口发闷,耳边除了他自己的心跳声外,还有女子的低低哭泣。

他脚步没停,绕过了放在中间的屏风。

察觉有人进来,罗绍在兴头,耐地叱责道:“谁竟敢擅自进来?给本世子滚出去!”

李忱没有他。

他的目光牢牢钉在金雀儿死死攥着帷帐的手臂,『露』出的皮肤满是青紫。在清来的人是他时,金雀儿眼中先是迸发出惊讶和欢喜,随即立刻涌出慌张、羞耻和惊惧,最后,一切光芒都暗淡了下去,有如死水一般,满是绝望。

眼泪如滚珠般接连流下。

金雀儿专注地着出现在眼前的男人,动了动唇,努力朝他『露』出容。

李忱懂了。

她叫的是——“公子”。

这一刻,李忱有些恍惚地,阿瑶当时用同样绝望的眼神着他,好像也是叫的“公子”。

是“殿下”,而是他们初见时的称呼。

一声简简单单的“公子”。

一模一样。

同样是他心悦的女子,被罗绍以同样的方式带走折辱。

欺他太甚了。

罗绍闻了很久的催-情香,眼神已经有些涣散,隐隐听清金雀儿的哭求,他哼了一声:“你的心人?就算你的心人真是大皇子怎么样?他会来救你的……

他还要仰仗爹,仰仗们文远侯府,就算他知道了怎么样,你以为他会为了你得罪?他敢!所以,乖乖跟着本世子好吗?本世子给你……荣华富贵……”

金雀儿挣扎地更加厉害,她眼中的泪也更多了,隐约显『露』出死志。

李忱见了,也听见了。

他,为了储位,为了日后的皇位,他什么都可以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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